“哎......哎喲......”抱着滿腦袋紗棉的齊進哼哼唧唧地醒了過來。
一陣暈乎後,才逐漸瞧清楚那印入眼簾的小安的臉龐。
“啧啧,醒了便給我起來,甭裝着這副賊樣兒,哪兒涼快呆哪兒去!
大夫上門的診金給還回來,統共四兩銀子呢!
”還未等齊進完全清醒過來,小安便好一通劈裡啪啦的沖,差點兒沒讓齊進又暈厥了過去。
“小爺我這是在哪兒呐?
”齊進手扶額頭無力哼道。
“哎呀,我呸!
還小爺呢!
你還真有這臉皮子的來!
甭裝模作樣的,還了診金便滾出去!
”小安吼罷還氣不過瘾,又擡腿朝齊進肩頭上狠踢了一腳。
這下可好,這位爺被踢得猛撞到身子另側的牆面上,還真地又一次暈死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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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館書房内又是一陣古琴悠鳴。
幾曲過後,古琴音漸落。
景毓食指敲了幾敲琴案,唇角上揚,眸中抹過一絲谑笑,許久,悠悠道:“敢情你們大昭人都不愛走前門的來?
”
“哈哈哈!
”“嘿嘿......”
随着兩陣笑聲兒,書房頂上瞬間兒落下一男一女,再從窗戶一躍而入。
一個抱着劍斜靠于門内邊,另一個毫不客氣直接落座于客椅上,向景毓作了一揖,含笑朗聲道:“見過睿親王,小王爺果真好耳力,可見這功力又漲了去!
”
景毓眉梢一挑,繼而再撥弄琴弦,同時戲谑道:“功力漲未漲,本王不曉得。
本王隻道一堂堂大昭王子公主,這翻牆偷入的癖好倒是頗有特别,本王自愧不如!
呵呵!
”
“小王爺還真會說笑。
雕蟲小技而已,這日子若是不時不時來些新鮮的段子,可不會将咱們給悶壞了去?
嘿嘿!
”蕭雲擺擺手,斜歪在客椅扶靠上。
蕭雅此時踱到窗邊,一手扶颚,一手繞玩着吊蘭須,漫不經心道:“啧啧!
堂堂大華睿親王,就這般待客之道,連個粗茶未能讨上一杯,好生啬皮!
”
“翻牆而入者豈能算是客?
想讨杯茶,下回兒走正門!
”景毓玩味道。
蕭雲從椅坐上一翻而起,故作不滿道:“咱姐弟二人的一番苦心,可見是白費了去。
王姐,咱們還是走人罷,省得讨不得人家的好,反倒惹了嫌棄的來,那叫一個冤枉!
”
說罷,即刻作出走人狀。
“呵呵,”景毓亦是起身,踱步到書案邊,邊搖扇邊緩緩而道:“這苦心有未有落到實處,卻又是另一碼子的事兒!
”
蕭雅此時已落座于客椅上,搖了搖首,正色道:“景毓,你與我姐弟二人自幼相識,私底下更是有那麼些分兒的朋友之誼,尤其于我大昭人而言,義字當頭。
朋友有所求,我自當兩肋插刀。
可此計劃事關兩國相交,非同小可......”
語未畢,景毓一個打斷道:“本王自是心中有數。
此事若成,于華昭二國乃雙赢之勢。
不過一借貴國東風罷,貴國大昭王有何條件,直說便是!
”
“爽快!
睿小王爺果真爽快!
”蕭雲拍掌笑言道。
同時面呈正經:“景毓,你我皆知,昭華二國,自開國至今,便一直有個尚還未有解開的結子。
不過一區區城池,我姐弟二人自是不甚多有興趣。
可我父王身子每況愈下,此事亦是他心中之結。
”
景毓起身,緩步至窗前,靜默不語。
蕭雲輕歎了口氣兒,跟着起身,拍了拍景毓的肩頭道:“可仔細考慮考慮?
”
景毓一個揮手,不容置疑道:“此事我亦是作不得主。
斷情城于你父王意義之重,于我皇兄又何嘗不是?
且待我與皇兄商議過後再論!
不過......”
小王爺回過首,面兒上抹過一絲不明就裡的笑意,語聲略有玩味得緊接着道:“據本王所聽聞,貴國私底下與我皇兄提出的條件,好似不止這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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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被允許可親自去摘采靈犀草,若隐頗為喜悅,心道這厮兒的良心總算乃未有完全被狗吃了去。
每每去那兒摘草,侍女們便候在南院兒外圍。
而若隐獨自一人,要麼上小山坡試着眺望,要麼坐在草地上歇息個半晌,與花語溪鳴為伴,很是自在。
隻是擔憂小安現兒個如何了,可還安好。
此刻她正望着那潺潺溪水,思緒不止。
對了,溪水!
活水必有源頭,而源頭必不在此驿館之類,如若......
若隐邊單手扶額面呈思緒,邊于溪邊兒來回走動,卻未有注意道,一道身影出其不意地忽然而至,使得若隐一個猝不及防,差點兒将腦袋給撞上。
若隐甚為驚吓,連連後退,心道必定又是那厮兒來此處讨嫌。
待定睛一瞧,卻乃一個年輕陌生公子,頗為俊朗英氣,再粗瞧上幾眼,又有幾分熟悉之感。
瞧他此身衣飾裝扮似是出自大家,若隐隻微微福了一禮,便要速速離去。
剛出院口,發覺裝着靈犀草的籃子亦是忘了拿,隻得又匆匆而回,才剛将籃子握在手中,便聽見這年輕公子語帶笑意地問道:“敢問姑娘乃......”
未等問盡,若隐蹙眉道:“小女子在驿館膳間幫活兒,正于此處摘采食材,此刻須得速速而回。
還請公子恕罪。
”
說罷,再福了一禮,便趕忙離去,心道這語聲兒亦是耳熟的很,好似在哪兒聽過。
此公子面含詭笑地自言道:“呵呵,這家夥何時玩起金屋藏嬌的把戲了來?
幫活兒?
幫活兒需得四個丫頭服侍?
啧啧!
”
而後,微微搖了搖首,便雙手背後,朝驿館書房方向大搖大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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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乃他老人家一廂情願罷了,作不得數!
不過,難不成我大昭女子比不得大華女子?
抑或是睿小王爺你果真如那傳聞所言,有那癖好,遂對女子毫無興趣的來,連我堂堂大昭公主亦是不放于眼中?
”蕭雲語帶玩味,似有不滿。
景毓微微一笑,不甚在意道:“呵呵,王子言重!
不過,本王皇兄那後宮尚有空置,貴國若是感興趣,本王倒不介意勸上我皇兄一二。
蕭大公主若是進了這大華後宮,甚至坐上那把椅子,他日不定連本王見了,亦是要禮讓三分的來。
貴國覺着此般如何?
”
“景毓你......”蕭雅面色漲得通紅,頗為氣惱。
而後放下手指,單槍直入道:“景毓,本公主現兒個沒時辰再與你繞哈哈,隻以朋友之立場問你,夏文庭這家夥此刻到底身在何處?
我已是知曉前些日子他與你在華國南邊兒,莫要告訴本公主現兒個連你亦不知曉他的去處!
”
“王姐!
你......”
蕭雲對長姐的直白脾氣大感為難,正要止住。
卻聽見景毓此時邊作搖首狀,邊悠悠歎息道:“敢情本王這驿館,當真乃一酒家客棧之地,一個個說來便來,翻牆翻得上瘾了去?
!
本王倒是須得考慮個一二,将牆圍增高個三丈,省得一個個亦沒個顧忌!
”
蕭雅姐弟二人面面相觑,被小王爺這突如其來的話語鬧了個莫名其妙,不曉得他乃何意。
“還鬼鬼祟祟作何?
”景毓嗖地擲出一粒花盆内的鵝卵石子,石子破窗而出。
“哎喲!
”窗外傳來一聲哀叫。
聞到此聲兒,蕭雅先是猛然一怔,面色發僵,待反應了過來,更是欣喜不已,不作他想得一個飛身,便躍出了窗外。
“你你你......你甭過來!
”此聲音顫抖。
“夏文庭!
咱們之間的賬,不是你躲着本公主,便能一筆勾銷了去!
現兒個既是被本公主逮着了,就甭那麼容易地想離去!
”聽得出,蕭雅聲似霸道,卻亦是飽含委屈。
待二人躍上屋頂,聲音漸行遠去了後,蕭雲搖首苦笑。
景毓嘴角抽了又抽,頗為無語:啧啧!
這北國連帶北邊兒的女子,個個狼豺虎豹似的,沒個教養,饑渴的很。
且瞧那小子如何招架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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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小子滾是不滾?
可要小爺我拿了笤帚攆就你出去?
那四兩診金且當是給狗吞吃了去,算小爺我倒了橫黴!
你小子現兒個便給我爽爽快快出了這門兒,老實些有多遠滾多遠!
”宅子這邊兒亦是不消停的來,隻聽見小安正扯着嗓子得怒吼斥叫。
小安現兒個隻恨不得再狠踢上一腳,可是又不敢,生怕這家夥又暈死了過去,還得再一通忙活的來!
腦袋上還包着紗棉的齊進,此刻正跪在地上,雙手作揖,一把眼淚一把鼻涕道:“還請小爺收留小弟些時日!
小弟身無分文,欠了一屁股腚兒的賭債,外頭正有追債的要砍殺小弟,逼小弟還銀錢。
小弟我現兒個真是走投無路的來!
求小爺收留,求小爺收留!
”
哭求不算,又不停地叩首,而後跪膝到小安跟前,死抱着小安腿肚子又是嚎又是抹眼淚鼻涕,把小安褲腿弄得又濕且髒。
小安隻覺一陣厭煩,摒着力氣勁兒的甩開齊進,一把拾起笤帚,狠着聲量恨恨道:“你個小子,欠了一屁股腚兒的債,惹了這般禍事兒,居然還賴在咱家宅子門跟前,若是連累了咱,追債的未砍殺了你,小爺我亦是要替天行道砍殺了你去!
滾滾滾,他們是殺是砍,都與咱無關!
”
說罷舉起了笤帚便将他往外頭趕。
“求小爺救命,小爺收留!
先前是小弟的不是,小弟财迷心竅,得罪了小爺弟兄二人!
小爺此次若是饒恕了小弟一回,小弟自當一輩子給小爺做牛做馬!
求小爺收留!
”齊進索性緊抱着笤帚賴在地上哀求。
小安邊試圖将笤帚抽拔出來邊喊罵道:“甭來這一套!
還當真一狗皮膏藥,拈上後扯都扯不開了去!
若是早知曉了此般的話,當初真真不該将你拖了進來!
哦......我倒是想番起來了,那日你不是說道你在晉陽郊外還有處祖宅來着,自個兒怎不去那兒待着?
”
齊進還緊抱着笤帚死活不放手,哀聲道:“那祖宅被小弟押了賭債,輸......輸光了去......嗚嗚嗚......”
小安聽罷,更是怒火沖天:“好你個小子,祖業都給輸了去,你還有臉面去地底下見你齊家列祖列宗了去?
放手,給我放手,我現兒個便替天行道打殺了你,你自個兒去地底下跟你齊家祖宗請罪去罷,甭再連累于咱們!
”
就在這兩個為個笤帚你争我奪,同時又你哀求我怒罵個熱火朝天之時,隻聽見此時外頭傳來一陣急促地敲門聲兒,敲得那叫一個震天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