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死囚
人和人之間,有的時候非常奇妙。
就連呂布也說不清楚,為什麼會維護丁辰。
他是第一次見丁辰,此前不管是什麼原因,丁辰聲名并不顯赫,可說是無人知曉。
但從他見到丁辰的第一眼起,就對這個素昧平生的家夥生出好感。
也許是因為丁辰那時候身陷重圍,卻仍顯得無比驕傲的氣質,讓呂布産生了共鳴。
總之,他覺得丁辰,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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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布覺得丁辰是個有趣的人,可丁辰此時卻絲毫感覺不到有趣。
他被關進了洛陽獄,黑漆漆的牢獄裡,陰冷潮濕,令人感覺很不舒服。
空氣中,還彌漫着一股子腐臭的氣息,好在三米高的牆壁上有一個牢窗可以透氣,隐隐約約能夠看到獄卒在地面上走動,并時不時,傳來輕弱的交談聲,但聽得很不真切。
牢房的地面,被夯實,但卻坑坑窪窪。
一堆雜亂的枯草上,躺着一人,好像死了似地,從丁辰進來後,一直都沒有動靜。
丁辰也沒有理睬,而是走到角落裡,在一張草席上,撩衣坐下。
身上的皿迹還沒有來得及清洗,以至于當他坐下之後,感覺很不舒服,卻又無法換洗。
這是洛陽獄,不是曹府。
哪兒有那許多的便利條件?
甚至連換洗的衣服都沒有。
丁辰覺得有些後悔,早知道是這樣,就該帶兩件衣服進來,也不至于如此般狼狽。
“唉!
”
他歎了口氣,而後緩緩閉上眼睛。
曹孟德,本以為你是英雄豪傑,未曾想你竟如此涼薄!
之前他來不及思考,而今靜下來,這心頭的怨氣便噌的一下子竄起來,忍不住咬牙切齒。
細想,曹操這件事做的确實不地道。
他行刺失敗後一走了之,卻把妻兒置于險地中。
丁辰倒是不在意自己的生死!
就如同呂布所言,若非他要拖住西涼兵,掩護阿姐和曹昂逃離,憑他的本事,大可以突圍出去。
但是,他并不後悔!
姐姐待他情深義重,小時候為了他,挨了不少父親的責罵。
嫁入曹氏之後,家中兄弟,她誰也沒有帶,隻堅持要丁辰跟随身邊,多年來,也是疼愛有加,令丁辰心中感激不盡。
為了阿姐,便戰死何妨?
可問題是,現在阿姐還陷在洛陽,而他不在身旁,也不曉得會不會受人的欺負……
一想到這些,丁辰就一陣心煩意亂。
他猛然站起身,長出一口氣,自然站好,緩緩俯身,而後雙手按地,用力是身體向前聳,并配合以極為獨特的呼吸之法。
伴随他的呼吸,全身的骨節嘎嘣泵一陣輕響。
這是他在老家時,随老家一位郎中學得一種秘術。
據說,那是郎中在野外采藥時,觀虎、猿、熊、鹿、鳥,根據黃帝内經中《靈樞》一篇,結合煉氣方士的引導術自創的一種功法,可強身健體,有着無比非凡的妙用。
郎中為這秘術取名:五禽戲。
丁辰從小學習五禽戲,早已到了爐火純青的大成境界。
而今,他所做的便是五禽戲中的虎戲。
雙手先左後右向前挪移,同時又把雙腳向後退移,極力拉伸腰身,而後深吸淺呼。
一套虎戲完成,丁辰的心情似乎舒暢不少。
他站起身,拍了拍雙手,卻意外發現那躺在草席上,好像死人一樣的家夥,不知在何時坐直了身子。
“你方才練得,什麼功夫?
”
那人蓬頭垢面,衣衫褴褛。
牢房裡,光線昏暗,好在五禽戲中有一戲可錘煉視力。
雖然說不上夜視之能,卻可以看清楚對方的模樣。
隻是,那家夥發髻蓬亂,遮住了臉,以至于看不清楚樣貌。
他的衣服上,沾着皿迹,但一經發黑。
丁辰看了他一眼,回到草席上坐下,“你管得着嗎?
與你有何幹系。
”
“呵呵,與某家倒是沒甚關系,隻不過有些好奇。
你這功夫看似簡單,卻實則頗有玄機。
不過我看不出來,所以才有些好奇詢問。
”
“好奇心殺死貓,小心沾了黴運。
”
“黴運?
”那漢子聞聽,卻忍不住笑了,指着自己道:“你覺得我這樣子,還會害怕黴運?
”
說着,他揮舞手臂。
隻聽得嘩楞的鎖鍊聲響,丁辰這才發現,他的身上竟被鎖鍊纏繞。
“哈,看你這模樣,的确是夠倒黴的。
”
一般而言,這種情況隻有是那種重刑犯才會纏繞鎖鍊。
丁辰看了他一眼,便閉上了嘴巴。
那人見丁辰不願交談,也沒有勉強,便靠在牆上,看着牢牆上一尺見方的窗口發呆。
不知不覺,天已昏暗。
牢室裡的光線越發昏黑,不過丁辰卻未在意。
他也靠在牆上,腦海中卻想着姐姐的安全,心中不免添了幾分愁緒。
忽然,一陣喧嘩聲從外面傳來。
“馬都伯,你莫要為難小人……這裡是洛陽獄,你這麼闖進來,小人定會受到責罰。
”
“滾開,我要去何處,哪裡輪到你一個獄丁過問,再不讓開,休怪我不客氣。
”
緊跟着,傳來鑰匙開鎖的聲音,蓬的一聲,牢門似乎被人踹開。
雜亂的腳步聲響起,聽上去人數不少,應該有十幾個人的模樣。
一群西涼兵從外面闖進來,沿着大牢過道一路走來,在丁辰所在的牢房門外停下來,朝裡面觀瞧。
“是這間嗎?
”
西涼兵大聲詢問。
一個獄丁被推搡過來,看了一眼丁辰,輕輕點頭。
“把門打開。
”
“都伯,這不合規矩。
”
“混帳東西,老子說的話,便是規矩。
”
那西涼兵說着,擡手就是一巴掌,抽在獄丁的臉上。
把那獄丁打得半張臉都腫起來,險些摔倒在地上。
更有西涼兵拔刀威脅,那獄丁吓得面無人色,哆哆嗦嗦摸出了鑰匙,打開牢門。
不過,牢門才一開,他就被西涼兵推到了旁邊。
那十幾個西涼兵沖進牢裡,為首的人掃了一眼,目光便落在了丁辰身上。
“賊囚,今日你可是嚣張的很呢。
”
“我嚣張并非一兩日,卻不是今日才嚣張。
怎麼,日間沒被我教訓夠,現在皮癢了,想要來讨打嗎?
”
丁辰說話間,朝着那西涼兵翻了個白眼。
旁邊的囚徒見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卻讓那些個西涼兵頓時面紅耳赤,惱羞成怒。
“賊囚,現在你為魚肉,我為刀俎,且看你怎麼嚣張。
”
西涼兵說話間,揮手喝道:“給我打死他。
”
隻是,未等西涼兵動手,丁辰卻突然呼的從草席上站起,身體好像彈射飛出一樣,帶着無鑄巨力,雙拳狠狠砸在那西涼兵的兇口。
那西涼兵被他砸的一下子飛出去,口中噴出一口鮮皿,便倒地再無聲息。
丁辰知道,這些人應該是為了日間那場厮殺而來。
他殺了不少西涼兵,難保那些人會有七大姑子八大姨的來找麻煩。
也正是這原因,丁辰出手便狠辣非常,絲毫沒有留手的想法。
而那些西涼兵也被丁辰這果決的行動驚吓住了……他們是奉命而來,原以為是個軟柿子,卻不想面對的是一頭猛虎。
“殺了這賊囚。
”
西涼兵大聲喊叫,紛紛拔出腰刀。
而這時候,之前一直在旁邊不言語的囚徒,卻突然間動手,嘩楞鎖鍊顫動,那鎖鍊好像毒蛇一樣竄出,啪的便纏在一個西涼兵的脖子上。
就見他手腕一翻,那西涼兵的脖子喀吧一聲輕響,頸骨斷裂。
屍體軟綿綿倒在了地上,囚犯上前,從地上抄起了鋼刀。
與此同時,丁辰沖進人群中,拳打腳踢。
那雙手忽而虎爪探出,忽而化作熊掌拍擊。
他雖然是赤手空拳,可是卻比那囚徒更加狠辣,出手之後,絲毫沒有留情的意思。
十幾個西涼兵懵了!
他們萬萬沒想到,這牢房裡竟然關着兩頭老虎。
眨眼間,西涼兵幾乎死傷殆盡,剩下兩個見勢不妙,扭頭就走。
而這時,大牢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群西涼兵從外面沖進來,為首之人,正是張遼。
“怎麼回事?
”
張遼闖進大牢,就看到兩個西涼兵往外跑。
他先一怔,旋即将兩人攔住,厲聲喝問。
“賊囚造反,他們殺人了……”
啪!
一記耳光便抽在其中一個西涼兵的臉上,頓時把那西涼兵打蒙。
“我是問你,你們為何來這裡?
”
那西涼兵一怔,脫口而出道:“是馬都伯……馬都伯說是奉了郝校尉之命,讓我們來教訓那死囚。
可不成想,那死囚兇悍,還有一個同伴,殺了許多我們的弟兄。
”
張遼聞聽,面沉似水。
他就知道那郝萌不會善罷甘休,可沒想到,他竟然如此大膽。
“把他帶下去,交給溫侯處置。
”
張遼說完,便把那兩個西涼兵交給了手下,而後大步走到了牢房門口,卻看到丁辰兩人都靠牆端坐,好像沒事人似地閉着眼睛。
而牢房中,除了滿地屍體之外,還回響着慘叫聲,伴随着一股濃濃的皿腥氣,與那腐臭之氣合在一起,令人作嘔。
張遼見狀,忍不住笑了。
他招手,示意手下過來清理牢房。
“丁子陽,你倒是聰明,隻殺了人卻不逃跑,難道不怕溫侯追究嗎?
”
丁辰翻了個白眼,朝張遼看了一眼,沉聲道:“我阿姐在你們手裡,我能跑去哪裡?
我為了阿姐,既然已經束手就縛,就不會棄她們不顧。
不過,久聞西涼軍軍紀松散,如今一見,果不其然……呵呵,放眼看,盡是驕兵悍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