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直郡王依依不舍地與寶月辭别了。
他不能待在這裡,他要回直郡王府,回去争太子之位。
這幾日,直郡王福晉伊爾根覺羅氏一直眼皮直跳,直郡王已經飛鴿傳書于她,自己已經從前線回來了,就在這幾日到。
覺羅氏想勸阻的,但是直郡王的脾氣,她是知道,自己勸阻不了的。
況且,京城的這個時候也的确需要他回來,太子差不多被廢,十三皇子被流放,各位在京的皇子也都蠢蠢欲動,各自奔走活動。
直郡王一直就不太服氣太子,這一回這麼好的機會,肯定不能錯過的。
覺羅氏收到了信上說直郡王就在這一兩日就會回到京城。
她便這一兩日經常站在自己正院堂屋門前的遊廊上張望着院子門口。
“福晉,您快進屋歇息會吧,不然這還沒回暖,您的風濕可是受不了的。
”大福晉的貼身奴婢桂花勸道。
“沒事,這皿狐狸大氅很擋寒氣的。
”大福晉披着一件紅狐狸皮毛做的大氅,手裡捧着一個平底鎏金暖爐,頭上梳着旗頭,上面俱都是赤金的那種比較重的頭面。
蘭琴是絕對不會戴這種的,真地可以壓彎人的脖子的。
桂花見勸不動,隻好陪着大福晉站在門口張望。
這是,正院門口突然走上來一個人,确實覺羅氏的另一個奴婢木槿。
“福晉,二格格那邊的奶娘來報說二格格的病好了一些,請福晉放心。
”木槿往遊廊那般輕步走來。
“嗯,二格格身子弱,讓伺候的丫頭們多盡心着點,若再有個閃失,本福晉絕不輕饒。
”大福晉臉上顯出少有的嚴厲,她一向是個性子溫和的主子,出生于伊爾根覺羅氏大族,又是科爾坤的老來女,也是很受寵愛的。
自從嫁給直郡王後,夫妻兩人一直琴瑟和鳴,感情甚好,令皇子福晉們羨慕不已。
直郡王的妾侍格格不多,而且自從娶福晉進門之後,幾乎都是獨寵福晉,所以她的煩心事并不多,唯一不好的就是沒生個兒子,隻生了兩個女兒。
“是,奴婢已經吩咐過她們了,再讓二格格着了風寒,立刻拖出去打。
”木槿道。
正說話間,門口突然跑進來一個小厮,正是正院裡跑腿的小路子,是由覺羅氏派到大門口等候着直郡王的。
“回了,回了,福晉,王爺回了。
”小路子一路小跑着,沖到福晉所站的台階下,打千道。
“哪裡?
”覺羅氏連忙走下幾步,激動地問道。
“王爺現在已經回了前院,去換衣服了,跟奴才說,等會兒就來看福晉。
”小路子道。
覺羅氏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連忙擡手扶了扶自己的旗頭,對桂花道:“你快幫我看看,頭發有沒有亂?
”
桂花和木槿瞧着福晉緊張的樣子,俱都掩嘴笑道:“福晉的頭發梳得很好看,一點兒都沒有亂。
”
覺羅氏見丫鬟們笑,便一擺手,略略不好意思地往屋子裡走去,說道:“快沏茶,沏王爺最喜歡的猴魁茶。
”
桂花和木槿連忙跟着福晉進屋了,小路子笑嘻嘻地退下去了。
覺羅氏一進屋子,一連在銅鏡面前照了好幾次,她已經是三十五歲了年紀了,過了女人的生育年紀了。
因為從小養尊處優,再加上直郡王一直很寵愛她,故而顯得還挺年輕。
“福晉,别照了,挺美的。
王爺何時嫌棄過福晉的容色?
”桂花是覺羅氏的心腹奴婢,故而這樣的話是可以在她面前說。
“死丫頭,最近慣得你了,看我怎麼打你。
”覺羅氏佯怒,拿着帕子的手輕輕地打了桂花一下。
木槿已經将直郡王最愛的猴魁茶端了上來,看着桂花與福晉說笑,便也喜滋滋地說道:“福晉與王爺可是已經八九個月沒見面了,這回可是想煞我們福晉了。
”
覺羅氏平日最倚重的就是桂花和木槿,現在兩個丫鬟都打趣她,又氣又笑道:“兩個小蹄子,看我不将你們打發了,統統給我嫁出去。
”
桂花和木槿今年年近二十五了,可以說是老姑娘了,是覺羅氏嫁給直郡王後從一些小丫鬟中提拔上來的佼佼者,當初與覺羅氏陪嫁過來的丫鬟都早已經嫁人了。
桂花和木槿俱都紅了臉,依着覺羅氏的緣故,兩人現在都已經說了親事,俱都是是還不錯的旗人,一個是在今年的五月份,另一個是在七月份。
桂花道:“福晉,奴婢還真是舍不得離開福晉。
”說吧,臉上的笑意逐漸淡了下來。
木槿見狀,也收斂了臉上的笑意,說道:“是,奴婢也是舍不得福晉的。
這嫁出去了,也不知道是個怎麼光景,說不定還不如福晉這裡呢。
”
像桂花和木槿這樣的女子,入了宮做宮女,一般都要等到二十五才能脫離奴籍,出去嫁人,除非主子特别賜婚,那才可以提早。
因為她們的年紀早已過了女子的适婚年紀,所以所選擇的人很有限了。
桂花和木槿能找到還可以的旗人,還是覺羅氏張羅的,特别給了嫁妝。
“你們怕什麼,以後要常來看我,知不知道。
”覺羅氏也有了幾分感傷,在這府裡頭,除了直郡王和兩個女兒,也就是日夜伺候她的丫鬟與她最親近了。
“好了,好了,咱們不要招主子傷心。
主子爺回來了,該高高興興呀。
”桂花連忙打圓場道。
正在這是,外面打簾子的小丫鬟請了一句安:“奴婢給主子爺請安!
”
覺羅氏連忙正了正容色,踩着花盆底子走到卧房的門檻處,扶着門框望着那個走進來的男人。
隻見直郡王換了一身衣裳,淡青色錦袍,袖口領口俱都用黑毛鑲了邊,頭上戴着一頂鑲嵌着黑毛的暖帽。
“妾身給爺請安!
”覺羅氏心裡頭一熱,立刻福身行禮道。
“福晉,瞧着你,怎麼瘦了?
”直郡王看見覺羅氏一身秋香色旗袍,頭上的首飾俱都是自己賞賜的。
“王爺才瘦了,在外面行軍打仗,妾身在府裡頭安安穩穩的,如何有王爺辛苦?
”覺羅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