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楓樹成林,屋内二人同眠。
隻待雞叫三遍,老張一個靈醒,哆嗦了一下,隻覺得身上略有幹澀。
猛地又揉捏了一番臂彎中的璧人,這才長歎了一口氣:“爽。
”
較之安平潑辣鄭琬奔放白潔乖順,蕭姝自有器量以及分寸。
這男權時代中的上等女子,不外如是。
隻可惜,江南土狗居心不良,非是可托付終身的良人。
“若是懷上骨肉,我當如何?
”
“怕甚,自有亭台樓閣給你養身。
若得機巧,明年開春就頭戴黃冠也未可知。
”張德輕撫蕭姝光滑無比的背脊,察覺到早晨寒氣帶來的陰冷,将絲絨大被往上蓋了蓋,才正色道,“你既對我有意,我不敢誇口說必娶你為妻。
又非白氏鄭氏這般,做個高門譏嘲的姬妾……”
“終是無名無份。
”
十來歲的小娘,卻還是精于世道,略帶了幾分委屈,卻有安心地說道,“隻是我卻非要黃昏大禮,能得解脫便是極好。
自幼長于庭院深處,當真憋悶。
”
“若是不讀書,哪來憋悶。
”
“卻還是讀了書,怪我麼?
”
“是這世道不好,若是有一日,女子也成半邊天,才算不憋悶。
當下你委屈在我這裡,還是不解脫。
”
“總是好的,與其将來被大人拿去發賣,嫁個五姓七望或是關隴将軍,又或是中了皇後的招數,去服侍皇帝。
倒不如……倒不如還是尋你這個順眼的匪類淫賊。
”
“你說我淫賊也就罷了,怎地還說匪類?
自遇你那天起,我從來都是平等相交。
莫要尋些話來中傷……”
“怎麼是中傷?
”
蕭姝手指在張德兇膛上劃着圈圈,蔥白手指被早晨寒氣凍的有點發紅,一圈圈地劃着,似是有些好玩,她雙目沒有焦點看着虛空,“你當我不知道麼?
那日在閨房之中,你這物事,可是有變化的……”
說罷,她臉頰微紅,在兇膛上劃着圈圈的手指,竟然是滑了下去,不再畫圈圈,隻是窸窸窣窣,絲絨大被一高一低,頗有節奏。
“你跟芷娘倒是有得一比。
”
老張笑了笑,猛地秃噜了這麼一句,然後整個笑臉僵硬在那裡。
隻箭蕭二娘子一雙杏眼瞪得極大,然後掩嘴驚呼:“你當真睡了皇帝妹妹?
!
”
“……”
尴尬無比的張德本想否認,可一看蕭姝那表情,也不願說謊,隻好道:“你莫要在閨房中傳揚,我隻說一句,你聽說就算。
”
“嗯,事到如今,我便是大人也不去理會,自是跟你同命運共生死。
”
“哪有這般艱難,總不會讓你擔驚受怕。
”
張德揉捏了一番蕭二娘子的翹臀,又輕拍了兩下,這才道,“芷娘給我生了個兒子,是長子,叫張滄。
”
“嘶……輕些,輕些……”
撸的太痛,老張整個人五官都扭曲了。
隻見蕭姝驚愕的無以複加,半晌才繼續一邊撸一邊失神道:“這公主着實不凡,有大勇氣。
”
“是我負她太甚,隻如今……非是三五年的事業。
不過再有一年光景,她也當無礙了。
”
“是何道理?
”
“此事長遠了些,實際也和李淳風有些幹系。
實不相瞞,今日李淳風落到這般田地,有我推波助瀾的因素。
”
張德也沒有隐瞞蕭姝,沉聲道,“王太史之算術獨成一學,如今算學一類稱為‘王學’,乃是我在‘忠義社’中鼓吹。
舊年開制同仁醫學堂,亦是假道伐虢,乃是劍指眼下算學諸經。
”
“李淳風敗于武氏女乃真有其事?
”
“事情不假,卻非根源。
李淳風受皇帝命,重修曆法。
然而王太史入遼之後,河北諸地農耕遊牧,早有全新時機。
農政之令,差之甚多。
遑論太子春耕之時八牛犁及東巡所獻曲轅犁,皆是‘王學’之功。
”
“也就是說,太史局修曆一事,名存實亡?
”
“不錯,這才是李淳風出逃長安的根源所在。
太史局中不僅僅是李淳風,任何人都将一事無成,不是一年兩年,而是一輩子。
”
張德目光閃爍着狡猾的光芒,這種大趨勢的算計,不需要什麼智力,而是人類為了偷懶的本能反應。
而對皇帝來說,既然王孝通好用,還要你太史局幹什麼?
“不過陰陽家的那一套,王太史不曾染指,我等……也不屑染指。
”
說到這裡,張德才又拍了拍略有發熱的蕭姝嬌軀,“很快的,很快就會形成大勢的。
不僅僅是王太史的‘王學’,還有李淳風接下來的西行,都會形成某一種大勢。
到那時,在這種大勢之下,幾個女郎拜入李淳風門下為弟子的事情,根本不會引起注意。
”
“甚麼大勢?
”
“唐朝國勢比肩漢朝。
”
這種大勢形成,那麼李淳風的思想武器乃至意識武器,就會在強大的軍事經濟雙重壓力之下,得到倍增的效果。
實際上,隻要不是太蠢的唐人,都能在此時的貞觀朝,在西域忽悠出一片愚夫愚婦來。
更何況是決心翻本決心卷土重來的李淳風,算學上他已經沒有了機會,所以他隻能另辟蹊徑。
讀書的蕭姝又一次瞪大了眼睛,她長長地吐了口氣,“我隻知你有大事業,本以為是在荊襄謀個地方郡望比肩五姓,卻不知更加深遠。
”
“誰知道呢。
”
張德略帶自嘲地這樣回了一句,也不知道是算回答還是無意識的話。
片刻,聽到楓林索索,張德突然道,“李淳風西行在即,到時定要路過吐谷渾故地,我倒是有個注意,正好給你留些體己。
”
“甚麼注意?
”
“此時還吃不準,還需命人考察一番,雖說早有勘察,不過彼時手中有灰糖之利,倒也不放在心上。
”
“大人為我備了豐厚嫁妝,倒也不缺這個。
”
“他才幾個錢。
”
“……”
蕭姝一時無言,竟是因他這句話越發燥熱,也不顧初嘗雨露,便是道:“也不知昨日能不能懷上,且再使些氣力。
”
“一日之計在于晨,二娘子說的有理。
”
言罷,将蕭姝反轉過去,背對着自己,隻聽一聲悠長嬌喘,絲絨大被又是變幻出萬種形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