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注意退火。
”
吩咐完之後,張德解下了護目鏡和皮裙,将皮手套扔到了工具箱上,順手接過張乾遞來的涼茶,灌了一通,才長長地哈了一口氣:“這天氣真他娘的熱!
”
“還沒到熱的辰光呢。
”
“弄點晚春粗茶,多碎一些出來,得給工人備着。
”
“都已經吩咐下去了,新制的碎葉苦丁,茶味還可以。
”
一行人走了出去,張德稍作整理,洗了把臉,這才換上常服,到了作業間外面的預存倉庫。
庫房裡一片金黃,搶眼奪目,若是不懂行的,看到了這些金屬制品,多半還以為是黃金。
實際上這些都是比較簡陋的黃銅。
雖然隻是用爐甘石為氧化劑,木炭做還原劑,但成品質量還是可以的。
張德毛算了一下鋅含量應該是在百分之三十以下,再要如何精準,這就不是他願意幹的事情。
黃銅制品主要還是給船隊用,之前武漢錄事司的人看到黃銅,想要上疏朝廷,好拿來做銅錢。
可一算成本,立刻打消了念頭。
眼下依然是嚴重缺銅的狀态,盡管有伊予銅山在開挖,可哪怕再來十個伊予銅山,也完全應付不了眼下的需求量。
“宗長,江陰來了信,問宗長怎麼回複徐氏?
”
不管是作為觀察使府的文書還是作為本家子弟,張乾對張德眼下的處境,還是相當了解的。
因為長樂公主的存在,皇帝或者皇後或者兩者都有,絕不會眼睜睜地看着張德就這麼順利成婚。
且不說諸多好處,隻說私人感情,便不能接受。
如此拖着,倒也沒什麼,都能接受。
但湖州徐氏卻時不時那這件事情出來說話,也讓人心煩意亂。
“先看看徐氏又想要個甚麼?
無甚要緊的,予個方便也沒甚麼。
”
“是。
”張乾應了下來,想了想又道,“那……郎君,我便這麼去和徐氏的人說了?
”
“你親自去?
”
張德倒是有些意外。
“我有官身,老家的人去了湖州,怕是有人小觑。
”說罷,張乾又道,“再者,先回江陰一趟,讓坦叔寫幾封信,沿路再去找老朋友打問,徐氏沒由來這般行事,定是有人撺掇。
若是徐氏自家,由得也就由得,若是外人,不殺雞駭猴,豈能幹休?
”
想了想也是有道理,張德眉頭微皺,沉吟了一會兒:“你挑些人帶着,我給你兩個月的假。
”
“是。
”
等張乾走了之後,老張自己才喟然一歎:“媽的,結個婚都這麼難啊。
當年一句‘村裡有個姑娘叫小芳’,弄出來多少事情啊。
”
為了這個“小芳”,還受了尉遲日天和程操地的情分,外人看來,自然是兩個老混蛋要給自己的子孫後代結個善緣留條後路。
但當初老張能夠從李董手裡安全過關,光靠張叔叔那張帥臉,還是不夠分量的。
安北都護府大都護,這才是份量。
至于程知節後來跟自己的兒子鬧掰玩脫,那是後話。
但即便如此,如今兩京人士看待程知節,也得稱贊一聲“眼光獨到”。
擡了一手張德,然後自己的兒子程處弼眼下風頭之盛,簡直就是未來“安西都護府大都護”的欽定培養。
三十歲以下将領能夠被放在皇帝案頭細細品味的,目前就這麼一個。
而且這還是元謀功臣的第二代,和長孫沖堪稱帝國雙璧。
當然也沒人會給大表哥和程處弼立這麼個flag,這麼中二的名稱,搞不好就會被人給幹上一炮……
說到幹上一炮,老張給崔明月幹的那炮,終于有了個結果。
饒是覺得甚是丢人的崔弘道,也偷偷地讓人過來祝賀。
自己外孫是個“奸生子”,丢人歸丢人,但也要看是誰。
能給崔氏徐州房保駕護航還能升官發财,區區面子又算得了什麼,反正崔弘道也沒打算在徐州大肆宣揚。
“阿郎,怎麼就取名取好了呢?
我還想了很多好字,特意去了曹夫子那裡央求。
李小郎還幫着想呢。
”
“取名有什麼好想的?
”
老張随口應着,然後翻了翻從長安帶來的幾大箱信紙,不禁又揉了揉太陽穴。
比起不能娶老婆,怎麼應付長安的女郎才是個頭疼問題,比應付長孫皇後勒索還煩。
“就算不好好想,也不能就叫張鄂吧。
之前還叫張沔……”
“這不好嗎?
”
依然随口應着,老張攤開一張信紙,上面寫着:詩雲靜女,予非靜女?
要不是這信是公主寫的,老張直接把它給撕了。
唉……
一聲歎息,老張覺得自己得感慨一下。
“好甚麼好,哪天有人在滄州給你生一個,總不見得叫張滄吧。
”
“……”
忽然,老張背皮有點麻,總覺得好些事情還是不能在睡覺的時候秃噜。
瞥了一眼用極品蘇絲制作出來的“白絲”,老張腦子裡現在就一個念頭:沒有彈力棉萊卡棉,那些織女是怎麼做到讓它這麼有彈性的呢?
“阿郎怎麼不說話了?
”
還在冒酸的某隻長安來的女仆正小心翼翼地挑着小胡桃的肉,“還有鄭娘子在洛陽生的,便叫張洛水。
往後要是我在江陰生,萬一是個女娃,總不見得叫張長江或是張揚子吧?
女郎取這麼個名字,怕是被人笑死。
阿郎可是早有才學之名在外,更有陸夫子為師,不能總這樣給兒女取名吧。
”
“老子什麼時候會江陰還兩說呢。
再說了,張長江有什麼不好的?
多霸氣。
”
咚。
一顆胡桃扔老張腦袋上,老張下意識地回了一句:“媚娘怎地還是這般……”
雖然緊急刹車,然而白絲女仆還是一臉看智障的表情,慢條斯理地剝着胡桃肉:“阿郎果然厲害,淫賊中的人才。
”
說到淫賊……老張回想起了陪着史大忠被公主們支配的那一瞬間,萬幸萬幸,都是輕松過彎,沒有翻車。
“甚麼淫賊,我是甚麼模樣,别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麼?
”
“我又知甚麼?
”
白絲女仆兩條大長腿摩挲了一下,斜倚着靠枕,在躺椅上交錯在一起,略微濕潤的雙唇,正含着一顆剝好的果肉,胡桃肉的油脂,在氤氲的燈火下,顯得相當的誘人。
“給我也來一顆胡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