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宗祥現在有一種強烈的不忿感,那就是“憑什麼”。
當初在打太原會戰的時候,杜宗祥還感受不到這方面的問題,因為那個時候戰争的主流形式是陣地戰,一切戰争之中的問題全可以用屬于軍隊内部的邏輯來解釋。
可現在,杜宗祥發現他遇到了很多問題都無法用此前半生中學到的知識來解釋。
明明他的軍隊武器裝備更先進,他的後勤要更完善,可是自打來到井陉,進駐到簡莊之後,他發現自己簡直就變成了聾子、瞎子。
無論是紫雲山的**也好,還是陳繼廣反水的**也好,杜宗祥發現貌似***的消息永遠是比自己的靈通,相反自己總是後知後覺,就像是一個蠢貨。
在他的部隊之中,有着在亞種戰場算是很先進的觀測氣球,可以讓他的士兵在作戰時乘坐熱氣球升到高空對敵軍的部署進行觀測,為己方炮兵提供準确的信息。
杜宗祥感覺,就算是自己坐上觀測氣球,也無法比***看的更遠更準确。
其實在電令陳繼廣的時候,杜宗祥還是存有一分僥幸的,他是多麼希望***那裡遞過來的是不實信息。
可最終的現實還是給了他沉重一擊,陳繼廣不僅**聽從他的命令,還轉而與他敵對,引來了鬼子的進攻!
鬼子這次顯然是早有預謀,和當初清風山口的戰鬥截然不同,那一次因為是杜宗祥突襲簡莊,以至于鬼子應對的很倉促,而這一次獲鹿的日軍各種的重武器配置充足,在火力上要猛烈的多。
當然,杜宗祥也不是吃素的,混成三*進駐簡莊這幾個月的時間,杜宗祥将整個簡莊上下打造的如同鐵桶一般,他在講武堂學的可不是穿軍裝和打官腔。
“從前我們還真是有些小瞧了這個杜宗祥,雖然有陳繼廣給提供的軍事情報,可想要突破他布置的防線還是要付出一定的代價,這個人在陣地塹壕戰上有着很深的造詣。
”
通過望遠鏡觀察着簡莊方向的布防,藤野最終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
确實,這也是陣地塹壕戰的一個特點。
工業革命以來,随着現代槍械及大炮的出現,冷兵器時代被徹底終結,戰争烈度也提升了不止一個檔次。
而同時因為望遠鏡、熱氣球、飛機還有各種數學工具的出現,戰争模式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因為獲得戰争情報的手段得到加強,并且短時間内有**有效遏制敵人獲取自身情報的方法,便催生出了塹壕戰這樣一個嶄新的戰争模式。
既然無法阻擋敵人獲得我方的情報,那索性雙方就把全部的力量都擺在台面上,純粹用塹壕、**、大炮、鐵絲網這些将陣地打造成一個在平面上的怪物:哪怕是我所有的情報你都能看的一清二楚,但你想要攻克我的防禦,仍然要付出無比巨大的代價。
這樣的戰争模式在一戰當中大行其道,以至于一戰當中的“凡爾登戰役”與“索姆河戰役”都成為了著名的絞肉機,隻在這兩場戰役當中,協約、同盟雙方就死傷了超過兩百*人!
當然,在歐洲戰場上,塹壕戰也随着**和轟炸機出現逐漸消亡。
**,這個比肉身的人更具機動性,防禦力更強,火力更猛的超級步兵開始可以很輕松的突破層層防線;而轟炸機又讓戰争徹底變成了立體的,平面的防禦再強大,也無法抵禦來自三維空間的進攻。
不過,與西方的軍事家們已經逐漸抛棄塹壕戰不同,在亞洲戰場上塹壕戰仍然是戰争的主流,畢竟中日雙方都**實現真正的機械化。
“藤野大佐,為什麼這麼長時間還不發起總攻?
”
陳繼廣虎虎生風的走了過來,一路之上所遇到的**兵都對他行禮注目,這是藤野特地交代的,要手下士兵見到陳繼廣一律要保持足夠的禮貌。
而陳繼廣對于**人給他的禮遇,顯然也是很受用。
“陳團長,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不得不說,你的老長官所布置的防禦陣型很嚴密,如果現在就發起沖鋒的話,皇軍的士兵和你的士兵都會損失慘重。
”
陳繼廣聽完藤野的話,不置可否的說到。
“藤野大佐此言差矣,我的意思不是從正面發動總攻,這一帶的地形開闊,我們是完全可以從尖山方向繞到杜宗祥的側翼發起進攻,在那個方向杜宗祥的防守相對薄弱,是我們大獲全勝的好機會。
”
對于陳繼廣的這個建議,藤野并**過多的考慮。
“陳團長,或許你有忽略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在尖山方向已經探明,有一支***的部隊駐紮,我們要是從那個方向繞的話,有很大可能遭到***的攻擊。
這一次是針對混成三*的作戰,我們**必要再惹上一個敵人。
”
聽到藤野這麼說,陳繼廣表現的有些漫不經心。
“藤野大佐是否高估了那些泥腿子?
就憑他們的武器裝備,怎麼可能是我們的對手。
”
陳繼廣如此說到,不過藤野還是**采納他的意見。
這次針對杜宗祥的行動,是藤野策劃了很久的,他并不想節外生枝讓自己的計劃泡湯,因為這次行動的成功與否将決定接下來他在山縣勇男心中的分量。
而且藤野是見過***的戰鬥力的,他可不像陳繼廣那般對***有所輕視。
至于陳繼廣那裡,卻又是覺得藤野過于謹慎。
在陳繼廣的心中,當然是希望能盡快的消滅杜宗祥的。
開弓**回頭箭,他既然背叛了杜宗祥,就一定希望杜宗祥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要是留杜宗祥多在這個世界上存在一天,那他就算是享受榮華富貴,也一天不會心安。
“陳團長你放心,你已經幫助皇軍成功的抵擋住了杜宗祥的進攻,并且逼的杜宗祥退守在簡莊之中,這已經向皇軍證明了你的誠意,接下來的事情都交給皇軍就可以了。
我們隻要能從正面牽制住杜宗祥就好,你不會以為對付杜宗祥皇軍隻會出動這些力量吧?
”
藤野這麼一說,陳繼廣才是如夢方醒,當即反應過來隻怕是周圍幾地的鬼子全都出動合圍杜宗祥了。
簡莊地形複雜,南北兩向是茫茫群山,西向就是礦區通過清風山口與簡莊相連,而東向的門戶就是之前陳繼廣駐守的紅樹坡。
從前有池忠順駐守清風山口,陳繼廣駐守紅樹坡,杜宗祥在簡莊可以說是高枕無憂。
可是現在陳繼廣投敵,并帶着敵人越過了紅樹坡,杜宗祥要是想轉移也就隻有西向的清風山口一條路。
然而礦區方向的日軍早就恨杜宗祥恨的眼眶發青,早就集結了兵力堵住了清風山口,而且更糟糕的是,保定方向也出動了大量的日軍,在礦區的鬼子堵住山口的基礎上,還要攻進山口合圍杜宗祥!
東向陳繼廣的一個團加上藤野的一個大隊,本來就給混成三*的*部造成了巨大的壓力,現在西邊還湧來了大量的鬼子,讓杜宗祥意識到再分兵下去,最後的結果就隻有被鬼子分而擊破。
情急之下的杜宗祥竟走了一步昏棋,他竟然命令池忠順撤下駐守山口的那一個團,與團部的一個團彙合,合力擊破陳繼廣和藤野從東向突圍!
如果要是硬說的話,杜宗祥的這個決策不算昏的徹底,隻是他**想到清風山口方向的鬼子行動竟然會如此迅速!
幾乎是緊随着池忠順的腳步就來到了簡莊以西,與藤野等呈左右夾攻之勢!
“*座,咱們不能再這樣坐以待斃了!
要是再如此枯坐愁城,弟兄們的命就沒了!
”
杜宗祥的二團長丁朝先字字皿淚的說到,雖然藤野遲遲**發動攻擊,但是隔着塹壕陣地,雙方已經發生了多次炮火互擊,在這個過程中,混成三*也有着不小的損傷,甚至丁朝先的副團長也不慎死在炮火之下。
“走?
我們現在還能往哪裡走?
東西兩向的路全都被封死了,我輩眼下唯有死戰!
”
杜宗祥正這樣說着,通訊兵噔噔噔的跑了過來,将一份電報遞到杜宗祥的手上。
“*座,剛剛接到了***的明傳電報,他們願意掩護我們從尖山方向**!
”
杜宗祥不可置信的看着手裡的電報,盡管對于嶽斯良這個人很欣賞,但對于嶽斯良的隊伍他始終是持着幾分不信任的态度。
“*座,這是明傳電報,日軍那裡也能夠看到,不能再拖下去了。
”
丁朝先有些焦急的說到,杜宗祥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通知下去撤出戰場,舍棄那些拿不走的辎重,全體朝着尖山方向運動!
”
随着杜宗祥下令,混成三*開始緊鑼密鼓的撤出戰場,而此時在東西兩邊的日軍也全都收到了***的明傳電報。
“***要協助晉綏軍從尖山逃走?
他們還真的要插手我們與晉綏軍的戰鬥!
現在有了山縣大人的支援,我們的力量已經比晉綏軍和***加起來還強大,足可以把他們全都消滅!
”
這次對杜宗祥的行動是由藤野全盤策劃的,山縣勇男也想看看藤野的能力,所以這次雖然派來的兵力也是一個大隊,但指揮權則是交到藤野的手上。
藤野的指揮才能并不弱,夾擊混成三*的兩個大隊就像是跗骨之蛆一樣死死的咬住杜宗祥,一直跟他們到尖山方向。
也就在這裡,鬼子與駐紮在尖山的劉川發生了交火。
追擊戰不同于陣地戰,日軍的重武器都無法發揮太大的作用,而二營借助地利對日軍也起到了很好的阻擊。
在這樣的情形下,混成三*的餘部成功的進入到尖山以南的地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