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座,馬莊一帶倒是很太平。
”
看了一道,在來的路上竟然見到了不少挑擔推車的行人,而且那些百姓商賈在見到他們的馬隊時竟然沒有顯得太過懼怕,這讓李懷珍有些好奇的說到。
“嗯。
”
對此杜宗祥隻是哼了一聲,沒有過多的表示。
十幾人的馬隊來去如風,很快就來到了陳繼廣的三團駐地。
“站在,你們是什麼人。
”
一路上都沒有遭到阻攔的衆人,到了軍營附近遇見了第一批的警衛。
“瞎了你的眼睛!
連旅座都不認識?
!
”
馬跑在最前頭的士兵罵了一聲,當時把那衛兵吓得一跳,連忙擦了擦眼睛這才看清。
“進軍營。
”
杜宗祥沒有在軍營門口過多的廢話,淡淡的說了一句之後十幾人馬一揚馬鞭,就這樣進了軍營。
“诶?
!
這個?
!
......”
那衛兵下意識的想要阻攔,可終究還是沒有說什麼。
杜宗祥的臉色不是很好看,他們的人馬都到了軍營外才有士兵阻攔,這樣的警戒讓他很不滿意。
進入到軍營裡面,看營防雖然還算是周正,可能夠從中感覺出來有一絲馳廢。
最起碼的就說這軍營中的士兵看着他們也是晉綏軍就放松了警惕。
“去,叫個能喘氣的。
”
就這樣大搖大擺的到了軍營的正中心,杜宗祥示意手下親兵叫個人過來。
親兵翻身下馬拉來了一個路過的士兵。
“你們這裡現在誰主事,把他給我叫過來。
”
那士兵好歹還認識杜宗祥,愣了一會兒之後趕緊跑到後面去叫洪玄冰。
團部裡的洪玄冰似乎是正在寫着什麼,聽到那士兵報告說是杜宗祥來了,當時就慌了神,他之前還以為就算是要來檢查好歹也會先發一份電報或者派人傳個話,哪裡想到杜宗祥就這麼突然襲擊了過來?
剛要起身去安排一下再見杜宗祥,卻想不到杜宗祥已經自己走了進來。
“陳繼廣在哪?
!
你......是他的副官吧?
怎麼他一個團長不在團部裡,叫你這麼一個副官在這?
他人呢?
!
”
洪玄冰張皇無措的看了一眼杜宗祥,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哼!
廢物!
”
看着唯唯諾諾的洪玄冰,杜宗祥瞪了他一眼,帶着人直接就越過了洪玄冰朝後門走了過去進到後院。
在杜宗祥和自己擦身而過之後,洪玄冰頓時長出了一口氣,連忙将攥在手中的紙團了團塞進衣服口袋中。
和還沒等他喘口氣,就意識到了後院裡陳繼廣現在正幹什麼,暗叫一聲壞了連忙也跟了過去。
走到後院的杜宗祥,環視了一圈之後很自然的朝着正房走了過去,可還沒等走到門口就聽到裡面一陣喧鬧,叽叽喳喳充斥着輕佻的燕語莺聲。
“這軍營裡怎麼會有女人?
!
”
意識到什麼的杜宗祥臉色極為難看,一個箭步就邁了過去,不由分說的拉開了屋門闖了進去。
屋内的陳繼廣此時正在開心的說笑,忽然聽門嘩啦一聲被拽開,憤怒的張嘴就罵,可等他眼睛看清楚之後那下面的話可是無論如何也罵不出來了。
“***誰讓開......”
站在屋地當間的杜宗祥,看着這屋中的情況,氣的簡直是三屍神暴跳,額上的青筋都蹦了起來。
整個屋内煙霧缭繞,散發了糜爛的味道,在炕上陳繼廣手裡拿着煙槍,斜倚在一個女人的大腿上,旁邊則還有兩個花枝招展的女人圍在陳繼廣左右,一男三女的衣着都散亂着。
“陳繼廣!
你做的好事!
”
杜宗祥出離的憤怒,大罵了一句之後咔啦一下就抽出了槍,朝着炕上的陳繼廣就指了過去。
“啊!
!
!
”
杜宗祥突然掏槍,吓得炕上那幾個**一陣吱哇亂叫,吵得杜宗祥心煩意亂開口就罵。
“不要臉的東西都給我滾出去!
”
那幾個**一聽杜宗祥發了赦令,哪裡敢在這屋裡再多待一秒?
當下也不顧身上衣衫不整,奔命似的逃了出去。
“陳繼廣!
你還認識我是誰嗎?
!
”
炕上的陳繼廣哪裡能想到早上還因洪玄冰的勸說,給他扔到腦後的杜宗祥會正趕在他興頭的時候出現在面前。
等看清楚黑洞洞的槍口之中,終于才反應過來,手裡的煙槍也攥不住了,吓得癱在炕上嘴裡不住的念叨。
“旅座......我......我我......”
杜宗祥哪裡能聽得進去他說話,晉綏軍當初曾有過嚴整軍紀的事情,自那以後軍官之中染毒的就已經是很少了,可是現在陳繼廣居然就這麼堂而皇之的抽着大煙,甚至軍營之中公然狎妓,杜宗祥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沒有再留着他的必要了。
“你看你現在的樣子!
就像是一灘爛泥,渾身上下還哪一點軍人的樣子,你還對得起你身上的這一身軍裝!
?
”
杜宗祥憤怒的說着,同時就要拉動槍機。
已經追到了門口的洪玄冰知道這個時候到了铤而走險的時候了,一把就撲了進來,擋在了陳繼廣的身前。
“旅座饒命啊!
團長他也是一時糊塗,哪個男人又沒有一點愛好,求旅座看在團長往日為國效命的份上,饒了他這一毀吧。
”
聽到洪玄冰這麼說,杜宗祥氣的竟然樂了出來。
“哪個男人沒有一點愛好?
你說的倒是輕巧,染上這些下流,置軍務于不顧,把一個團的弟兄生死都當成兒戲,你跟我說就是一點兒愛好?
!
他能有今天,都是因為有你這樣的小人!
正好你還主動送上門來了,我連你一塊兒斃了!
”
說着話,杜宗祥将手槍頂上了膛,陳繼廣這個時候似乎也是大煙的飄勁兒過去了,往旁邊一推洪玄冰,緊咬牙關梗着脖子說到。
“我犯軍法,旅座要罰我,姓陳的無話可說,就是希望旅座看在我打仗效死的份上能給我一個痛快!
”
杜宗祥看陳繼廣竟然不求饒了,冷笑了一聲說到。
“好,你還算是條漢子,那我就給你個痛快,黃泉路上早投胎!
”
洪玄冰一聽這話當時吓得魂飛魄散,他知道如果今天讓陳繼廣死了,那自己也決然活不了,要是命都沒了,那什麼榮華富貴遠大前程可就都化作飛灰了。
得說洪玄冰還是腦子快,知道這一會兒再求杜宗祥可沒有用了,要想活命隻能賭一把去求李懷珍。
李懷珍是杜宗祥的副官深受信任,最重要的是他和李懷珍還有同鄉,要是說起來算是有些交情。
“李副官,李副官!
你快求求情!
我們團不能沒有團長啊!
出了山西之後打了這麼多仗,哪一仗團長沒有拼命?
團長就這麼死了不值啊!
”
站在一旁背對着炕的李懷珍是真的不想給他們求這個情,在進到這個屋子之中以後,李懷珍就沒有再說過一句話,現在他恨不能跑到一個沒人的地方,左右開弓來回扇自己幾十個大嘴巴。
本來之前杜宗祥要治陳繼廣的罪時,是李懷珍覺得陳繼廣一在鎮守混成三旅的門戶,二來又不是杜宗祥的舊部,這樣的人自然是要施恩安撫為主。
所以他才會建議杜宗祥别急着治罪,想用面對面交談的方式中和掉電報說話的冰冷。
可是李懷珍哪裡會想到陳繼廣能有如此的不靠譜?
軍營裡公然抽鴉片煙養**,直給了杜宗祥一個大大大大的驚喜。
現在的李懷珍簡直就是沒臉說話,他實在是找不到再給陳繼廣求情的理由――如果沒有洪玄冰的這一番言語的話。
李懷珍倒不是看在洪玄冰和他是同鄉,這個時候别說是同鄉,要是沒有合适的理由就算是父子兄弟,李懷珍都未見會給求情,他開口要保陳繼廣是因為那句“我們團不能沒有團長”。
“旅座,這件事還請三思。
”
李懷珍走到杜宗祥的身後,小聲的勸谏到。
“嗯?
!
這個時候你還有什麼話說?
!
”
一聽到李懷珍說話,杜宗祥就是氣不打一處來,心想這次私訪馬莊就是你的馊主意,這個時候你還想說什麼屁話。
面對着杜宗祥的質問,李懷珍硬着頭皮說到。
“旅座,陳團長往日裡确實作戰勇猛。
此次小節有虧,固然該罰,可就這樣折損一位抗日勇将,是否有些可惜?
豈不聞昔日曾國藩創建湘軍之時,湘軍軍紀混亂,士卒亦有**擄掠之惡習,曾國藩卻不去管束,這才有湘軍上下歸心效死作戰。
又不聞春秋之時楚莊王絕纓恕唐狡,才有後來的唐狡效死伐鄭。
今日陳繼廣犯下小節有虧治軍不嚴之罪,旅座若是殺他不過是斬一将爾。
若是恕他,不正是可借此千載難逢之機會徹底收三團上下之心?
”
李懷珍很講究話術,知道杜宗祥少時讀書汗牛充棟,平日裡也好自诩儒将,故而特意舉了兩個例子,第一個曾國藩那恨不能是天下儒生表率,第二個例子取自春秋就更是引經據典。
這也就是和杜宗祥說這些他能聽懂,要是和東北軍或是西北軍的那些大老粗說這些,怕不是換來的隻有一張茫然的大臉。
“唔......”
杜宗祥陷入了思考,李懷珍的心裡也是一喜,他就知道隻有說這些才能讓杜宗祥聽進去。
可要問李懷珍的心裡是不是這麼想的?
屁!
他想的是陳繼廣的三團不是128團的舊部,自打歸入混成三旅之後,三團之中到底是杜宗祥威望高還是陳繼廣的威望高還真是很難說。
自辛亥以來,各地軍閥部隊軍紀混亂已經是“天經地義”的事,陳繼廣狎妓抽煙在那些什麼都不懂的底層士兵看來,真的未見是什麼要緊的事。
今天要是杜宗祥真的殺了陳繼廣,那在三團的士兵們看來,不會覺得是杜宗祥為正軍法槍斃他,隻會覺得是陳繼廣不過犯了小錯就冤死在杜宗祥槍下。
最後若是産生了兵變炸營,那就憑他們這十幾個人,真的未見能走出這個軍營。
杜宗祥這邊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他最生氣陳繼廣的地方還是讓日軍的特訓隊進入了紫雲山。
若是沒有那一碼事,或許就算是知道陳繼廣私下生活不檢點,還吸食鴉片可能也就姑息過去了。
他生氣的還是在陳繼廣怎麼會堕落的治軍不嚴,越看現在一臉虛相的陳繼廣,杜宗祥就越想當初亂軍中救他命的陳繼廣。
“唔......好吧!
念在你往日勇猛作戰立過那麼多戰功的份上,我饒你一條命!
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饒!
我今天就親自抽你五十鞭子以正軍法!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