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于抵抗的,十幾根長矛攢刺過來,身上多了皿窟窿倒下,誰還願意拼命,而且這夥突然殺入的敵人并沒有趕盡殺絕,隻要你跑,隻要你不回頭的跑,沒有人理會你,除非你頭昏腦脹的攔在路上,那麼長矛也不是吃素的。
火勢越來越大,營盤也越來越亂,連帶着附近的商隊營地也跟着騷動起來,局面已經收拾不住了。
董冰峰率領的那一隊根本沒有遇到什麼阻礙,就這麼小跑前進,可跑到一半的時候,看到了前面已經整隊的官軍騎兵。
巡撫郭尚友和遊擊焦大勇定計,這一次官軍北上的關鍵就是在騎兵突襲上,所以紮營的時候,騎兵并沒有和正常一樣呆在外圍,反而被步卒營帳圍在當中。
因為雙方并沒有打算戰場交兵,所以談不上馬隊的及時反應,反而因為要突襲急進,必須要對外遮掩馬隊的行迹,這才這般安排,麻煩處處,怨聲載道,可為了隐蔽和突襲的成功,這就理所當然了。
隻是因為這個安排,帶隊沖進來的董冰峰和已經準備出營的馬隊迎頭碰上!
剛剛安排夜不收出營拔掉眼線,突然間就開始騷亂,突然間大火燃起,喧嘩聲聲,連馬隊這邊都一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帶隊的遊擊焦大勇安排親信去打聽,但親信還沒得及回來,潰散的亂兵卻已經湧過來了,畢竟是自家人馬,怎麼下得去手砍殺,可就這遲疑和不忍,卻讓局面愈發控制不住了,亂兵不斷湧來,讓馬隊的隊形也變得散亂。
更麻煩的是,潰兵和亂兵之中,來自狼山副總兵麾下和巡撫标營的都有,他們的驚慌失措,難免讓騎兵軍心浮動,不知道外面來了多少人,不知道局面到底是怎麼樣!
這焦大勇能有突襲清江浦的心思,倒也不是庸才,片刻之後他就反應了過來,沖撞馬隊者斬殺無赦!
對着自家人砍殺刺殺,皿流滿地,但這樣總算是把隊伍維持住了,接下來焦大勇分出百餘騎去保護海防淮揚道翟正賢,其餘的人跟着殺出去,這幾百騎的力量不管放在什麼戰場上,都是有份量的。
可沒有潰兵逃兵敢沖向馬隊,不代表兵丁們就不會亂跑了,大家驚慌失措的到處亂竄,讓馬隊的速度根本快不起來,何況這是在營盤之内,又是從裡向外走,本來就有各種阻礙阻隔,根本跑不快,何況時不時的有潰亂同伴從面前跑過,要控制突然被驚動的坐騎,這速度又被耽誤了。
盡管是黑夜,可借着沖天火光的照明,彼此也能看的很清楚了,那铠甲碰撞的铿锵作響更是遮掩不得,那邊馬隊停住,這邊董冰峰率領的連隊也是停住,他們根本沒想到這麼一直沖過來會遇到官軍的馬隊。
董冰峰眯了下眼睛,随即大喝說道:“箭射一輪!
”
趙字營的披甲家丁們對馬隊的出現也是猝不及防,而且眼下的馬隊并不是先前那倉皇亂跑的潰兵,而是披挂完全,隊形齊整的騎兵,人在馬上,居高臨下的俯視,自然給人一股壓力,不過日常的訓練培養出了一種本能,這讓家丁們心中倉皇緊張,但動作上卻沒有變化,隊形沒有散亂。
三十幾名跟随連隊的弓手聽到命令,下意識的快步向前,董冰峰擅長弓馬,所以弓手都是他親自挑選訓練,射術紀律都很是出色。
快步向前,在家丁隊伍面前大概排列成三排,把手中半開的弓直接張滿,直接射出!
焦大勇率領的馬隊和對方突然遭遇,盡管标營出身的人不知道對方什麼,可狼山以及鳳陽的騎兵卻認出了對方,幾人下意識的脫口驚呼:“這是趙字營的家丁!
”
聲音中充滿了驚慌失措,他們也沒有親眼見過,可不知道多少次聽人描述,這渾身是鐵的徐州男兒,何況這幾天都要去突襲偷襲徐州的武裝,第一眼看到,立刻聯想了起來。
聽到這個,焦大勇頓時勃然大怒,這夥徐州賊厮鳥,明明約定好了雙方相安無事,居然趁夜偷襲,實在是無恥之尤。
驚愕,憤怒,片刻的遲疑,官軍的反應慢了一線,他們更多憑着經驗作戰,而趙字營訓練不停,操典精細,戰場上的反應已經是下意識的。
董冰峰命令一下,弓手們排列,開弓,射箭,沒有管準頭,隻是瞄着大概的方向,三十幾支羽箭潑灑了過去,在這個距離,再向前幾步,就能射中更多敵人,可命令就是命令,箭射一輪之後,弓手們直接散開。
在這個距離,騎兵隊伍自然不可能散開,箭雨撒過來,立刻不少人中箭,慘叫着從馬上摔下,可箭射一輪,弓手們隻是将箭射出去,力道和準頭卻談不上了,也有人在馬上撥打,也有人拿着盾牌遮擋,那焦大勇仗着甲胄精良,遮蔽住頭臉之後,硬扛住了箭雨,人在馬上大聲怒吼:“咱們殺過去,沖散踩碎了這幫賊人!
”
為今之計,在混亂的營地之中,想要轉頭逃散都不可能了,想要出去,隻能借着騎兵對步卒的優勢,徹底殺散面前這幫徐州蠻子!
焦大勇能想到的,這些官軍之中的精英之輩也能想到,不少頭目軍将跟着怒吼起來。
而在他們的對面,董冰峰一擺手中的長矛,大喊說道:“跟我沖到跟前去,拉近了距離,騎兵不如咱們!
”
說完這句,董冰峰大步向前,令出法随,他一動,身後兩個披甲連隊也跟着動了,弓手們已經被擁擠到帳篷的間隙之中,他們拔出腰間刀劍和帳篷裡的軍兵厮殺,稍有空檔也是跟着跑步,開弓射箭向前。
趙字營連隊的動作比馬隊快了些,在巡撫标營遊擊焦大勇開始鼓動的時候,趙字營的家丁們已經齊步向前沖擊,當軍将們應和怒吼的時候,趙字營已經向前了十餘步。
步伐整齊,铠甲碰撞的聲音都變得越來越一緻,轟然作響,這一刻,四周的火焰燃燒,潰兵哭喊,驚叫怒吼都安靜了下來,好像隻有沉重的腳步聲,和铠甲的碰撞動靜,整個軍營都好像震動了起來。
官軍馬隊的坐騎有些被這震動驚擾了,嘶鳴亂動,控制不住,剛剛振奮起來的士氣,被這整齊沖來的氣勢牢牢壓住,一時間嗓子都好像被什麼堵住了,剛剛湧上的那一絲熱皿又一點點的涼下去!
不光是人在驚懼遲疑,馬匹也開始無法控制,整齊沖來的隊伍好似巨獸,讓馬匹從本能中感覺到恐懼,那些正在被騎手催動的馬匹跑得不情不願,而沒有被騎手鞭打磕碰的馬匹則是想要後退,有前有後,這馬隊自己也是混亂起來。
那巡撫标營遊擊焦大勇已經覺得不好,他怒吼一聲,馬靴馬刺重重刺入馬腹,坐騎吃痛,痛嘶一聲,猛地向前竄去,這焦大勇臂力也是驚人,馬匹蹿出,他又是怒吼,猛拽缰繩,在距離趙字營隊伍三步左右的地方轉向,也虧得身為遊擊,坐騎是好馬,二十餘步的距離上,這麼狹窄的方寸地,急速奔跑轉彎居然沒有摔倒,硬生生撞翻了路邊一個帳篷,就這麼跑了出去!
焦大勇如此騎術,把趙字營和官軍馬隊的人都是震撼了下,再醒過神來,那遊擊焦大勇已經跑的遠了,好在這是短短片刻,董冰峰大吼催促,家丁們迅速反應過來,直接就朝着對方的馬隊沖去,步卒對騎兵,肉搏的勝算就在于纏鬥!
主将突然逃走,那邊一幹人都是愣了,還來不及慌神,更多人也顧不得逃跑,已經跑起來了,那就隻能這麼沖上去,但這麼短的距離,馬匹根本跑不起來。
雙方很快就是碰上,看着眼前一根根鋒銳的矛刃,看着這些利刃閃爍着營地大火的光芒,馬隊坐騎本能中的恐懼發作,一匹匹馬人立而起,放聲長嘶,可這沒有什麼用處,長矛就這麼毫不留情的刺進了馬身人身。
趙字營家丁連隊的沖勢一緩,家丁們怒吼着向前推,硬生生将那些官軍騎兵連人帶馬的推翻推倒,後面的官軍騎兵已經不敢沖了,急忙勒馬,在後面的則是趁勢撥轉坐騎,先跑為敬。
“向前,向前!
”董冰峰口中大吼,手中長矛卻好似毒蛇一般,急刺而出,正中面前一名官軍騎兵的左肋,那人直接從馬上摔下。
剛收回長矛,還來不及下一個動作,卻借着火光看到三十步外,一名官軍騎兵在馬上張弓搭箭,朝着董冰峰射來。
躲來不及躲了,董冰峰手中長矛一擺,擡臂擋住了嘴臉。
箭支破空的呼嘯在人喊馬嘶中聽不清楚,大家卻都聽到了“當”的一聲響,董冰峰身子一震,卻是安然無恙,在這個距離下,弓箭根本沒辦法破開趙字營自造的鋼鐵铠甲。
那官軍弓手根本來不及再射出第二箭,他身上足足中了五箭,就那麼摔下馬去,董冰峰放下手臂,眼前卻正有一名官軍騎兵瞅着空子,撥馬就要沖上,董冰峰卻是沒有閃躲,舉着長矛就是迎上,身邊家丁列隊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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