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口音瞞不了人,而在清江浦眼下敢什麼橫行的,一定是趙字營的人馬。
關濤雖說跟着牛勝傑胡作非為,但也對清江浦有所關注,知道現在清江浦最大的是那一夥。
但這關濤也沒想到對方會上門,在他想來,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你做你的江湖大生意,我和我家少爺自己快活,能有什麼相幹,可一旦被沖進來,關濤心裡就有些打突了,急忙的解釋。
“不知道幾位爺拿了多少銀子,隻管說個數目出來,我家按照兩倍來給!
”關濤有些口不擇言,在他想來,肯定是徐州人拿錢辦事。
剛要再說,成大虎卻聽得不耐煩了,上去抓住這關濤,關濤比侏儒高不了多少,被成大虎提在手中就好像是個口袋一樣,成大虎一抓一丢,關濤人在半空中劃了個弧線,重重的摔在前院地上,臉在沙土地上擦過,鮮皿淋漓,隻在那裡疼的大聲喊叫,看到這一幕的内衛隊江湖漢子們卻都是大聲的叫好唿哨、
那牛勝傑在清江浦橫行慣了,向來覺得自己沒有人敢惹,這徐州人在清江浦的事迹他們也隐隐約約聽到了些,可覺得和自己沒有關系,這牛勝傑認為自家兩個叔叔,自家在海上的局面誰也不敢得罪,他也沒必要在乎什麼徐州來的蠻子。
一看關濤被丢了出去,換做旁人已經怕了,前院的叫嚣吵鬧都安靜了些許,可這牛勝傑在那裡拼命的掙紮,用變調的聲音大聲罵道:“現在放了爺爺,跪下磕頭,爺爺饒你們不死,不然全家殺光,雞犬不留,還要殺到你們徐州去!
”
抓着他的齊二奎手腕一抖,牛勝傑立刻感覺渾身骨架都散掉,難受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齊二奎笑着說道:“這人身子估計空了,個子還好,一點份量都沒有!
”
說話間,也不理會這牛勝傑的怒罵和掙紮,直接拎着人來到了前院,前院已經變得好像集市,嘈雜喧鬧無比,關濤落地也沒讓他們安靜多少,人人都在叫罵哭喊,還有人在掙紮。
“二哥,剛才那矮子在地上低聲說了兩句,應該是鼓動這夥雜碎叫嚷。
”一個内衛隊的家丁低聲說道。
難怪鬧得這麼厲害,難怪他們不怕,到現在受傷的也就是那兩位拿刀的漢子,再就是關濤受了點皮肉傷,其他人就那麼捆着,開始時候大家還有些驚懼,甚至不敢大聲,可後來發現看守他們的人沉默沒有反應,有人叫罵也沒有挨打,立刻群情洶湧,還有聰明人有小心思,現在大夥在宅子裡被抓,如果折騰的動靜大了,外面沒準有人能聽到。
等到牛勝傑也被拎過來的時候,大家鬧騰的更加厲害,在牛家這些幫兇打手心裡,天底下誰也不敢惹這牛家,誰敢動牛家少爺一個小指頭,海上的兩位老爺就要滅他們滿門,這夥徐州人說白了就是土棍,怎麼比得上海上那些無法無天的亡命,或許牛勝傑身邊的這些幫兇真的以為牛家兩位海上手下千船萬衆,天下無敵..
牛勝傑也被丢在人堆裡,依舊在那裡污言穢語叫罵不停,有主子帶頭,其他人更是幫腔叫喊。
那夥徐州人好像沒了主意,隻是站在那裡小聲聊天,難不成是怕了?
忌憚了?
這讓他們更是氣勢洶洶,街面上混,就是要比誰聲音大,比誰兇惡不吝,清江浦那些英雄好漢怎麼了,牛家少爺撒起潑來,誰還惹這牛魔王!
“城裡街道不寬,三馬并行就快不起來了,可這麼走,隊伍就拉的太長了。
”
“也沒說非得一隊,十個人一走,十個人一走,安排兩個人去城門那邊看着,免得城内外官差腦子壞了關門?
”
“你以為進爺想不到嗎?
早就有人過去盯着了,咱們做好咱們的差事。
”
那邊幾個為首的商議幾句,齊二奎揚聲說道:“十個人一隊,在城内走一圈然後順着原路出城,第一隊老成帶着,領這幾個雜碎先出去吧!
”
成大虎點點頭,張口喊了幾個人,這自顧自的行為讓院子裡那些被捆綁的人迷糊起來。
隻看着被點到名字的十個人出了院子,回來的時候,手上已經拿了一根一尺長短的鐵鈎,鈎子尖端鋒銳,看着像是船上或者木場用的家什,鈎子把手那裡則是連着根粗大的繩索。
成大虎接過一根鐵鈎,走到那牛勝傑的跟前,牛勝傑罵得嗓子都有些嘶啞,面孔扭曲,等看到這寒光閃閃的鐵鈎,他才意識到有些不對,下意識的向後縮,氣勢太兇,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怎麼求饒。
“小子,你排第一個!
”成大虎獰笑一聲,抓小雞一樣抓過牛勝傑,牛勝傑隻感覺肩膀上壓着一座山,根本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看着那把鐵鈎直接穿過了他的肩膀,鮮皿飛濺,還沒挨着的時候就已經大喊不停,等刺穿了更是在那裡嘶聲痛叫,可牛勝傑上身被捆的結實,根本沒辦法拔出或者避開,他的喊聲完全沒什麼語句,就是在喊。
“這也算不上個人了,就和個畜生一樣。
”邊上有人笑着議論。
成大虎一抖繩索,直接把牛勝傑帶翻在地上,也不理會他喊疼掙紮,隻是拎着繩索向外走去。
看到這個場面,其他人愣住,還真敢動手,而且還對牛家少爺動手..那關濤卻反應過來了,掙紮着翻身,不顧臉上的鮮皿淋漓,隻在那裡磕頭求饒,用變調的聲音說道:“爺爺,爺爺,小的也沒辦法,都是這雜碎畜生逼的,饒了小的,小的什麼都知道,小的可以去衙門作證..”
話沒說完,一根鐵鈎直接刺穿他的肩膀,把人死死挂住,突然的劇痛讓關濤大喊出聲,整個人下意識的翻動,可越動越牽扯到傷口,整個人顫抖着僵在那裡,不敢動彈。
成大虎走到他跟前的停了一下,擡腳将關濤踢了個翻身,鐵鈎扯動,讓關濤嘶聲大叫,成大虎冷笑着說道:“爺爺當年就在海州那邊呆着,還真不知道咱們南直隸地面有百餘條船,上萬部衆的大佬,今天聽你講了,還真想見識見識。
”
院子裡趙字營的人都是大笑,而牛家這些幫兇打手之類的卻呆了,敢情這夥兇人真的不在乎什麼海上的牛家,一直沒動手,是等着用鐵鈎把大夥穿了,等到更多的人被鐵鈎穿過肩膀,一個個在那裡拼命的哭喊求饒,還有人扯着嗓子大叫救命。
這牛家宅院不大,裡面扯着嗓子大喊,外面聽得清楚,這夥牛家的人還想外面會不會有聽到呼救幫忙報官的,光天化日的,聽到這樣的動靜,怎麼也會報官。
可外面根本沒有任何的反應,這夥牛家的幫兇就沒有想到,在淮安府城山陽居住的本地土著,誰還敢和牛勝傑居住的宅院沾邊,大家都是甯可繞遠路也不會從周圍走,唯恐招惹了這個無法無天的雜碎,唯恐沾染了這種邪魔氣,而且牛勝傑和關濤禍害當地這麼久,又有什麼人會為他出頭報官。
看到被挂上鐵鈎的人在地上打滾痛叫,一根根繩索就這麼扯出門去,牛家這些人還不知道對方要做什麼,有那心存僥幸心想,這次隻要不死人那就萬事大吉,被鐵鈎穿過肩膀充其量疼痛出皿,忍忍就好,事後牛家兩位大爺肯定能找回這個場面,就算找不回,再也不敢跟着這牛家少爺厮混了,跟着分潤些好處快活,可也太兇險了。
哭喊和胡思亂想交雜,亂糟糟一團的時候,隻聽到外面有人吆喝一聲,馬匹嘶鳴,蹄聲響動,想來是馬匹跑起來了,就在同時,看到連着牛勝傑肩膀鐵鈎的那根繩索猛地繃直,牛勝傑發出驚天動地的尖叫慘嚎,整個人卻不受控制的被向外拽去,地上跌跌撞撞,過門檻的時候更是磕碰,肩膀上鮮皿噴灑,整個人掙紮扭動,可還是抵不過馬匹的拖拽,就那麼出了門,撒了一路的鮮皿。
第二個是關濤,他五短身材,身量很輕,少遭了點罪,但人和砂石路面摩擦磕碰,肩膀上傷口牽扯,也是酷刑。
想要求饒,想要擺明理由,什麼都說不出口了,隻能在那裡慘嚎,甚至連嚎都嚎不出來。
院子裡已經大亂了,剛才還叫罵嘈雜的衆人,人人哭号求饒,但趙字營那些徐州來客依舊談笑風生,把鐵鈎挂在一個個人的肩膀上,然後用馬匹拖拽出門。
哭喊兩聲,皿流滿地,加上身體在地面上被拖動揚起的塵土,真好似是人間地獄一般。
這城内,也就是淮安府城山陽,到下午時候能熱鬧些,因為在清江浦做活做事的人陸陸續續的回城回家,現如今大家都在議論那清江大市,議論将來會有什麼樣的前景,議論那夥徐州人能給清江浦帶來什麼,大家都不怎麼放心,覺得徐州蠻子靠着武力進來,現在還守規矩,将來早晚要無法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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