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眼吳走了,他帶着悲傷的表情離開了我,這屋裡明明燃着爐火可我卻覺得如此寒冷,是因為他走了嗎?
“你們鬧玩了?
”花榮冷冷看着我,就好像在看一場戲,他走了,戲也散了。
我苦笑着擡起頭看向花榮:“對不起,花夫人的事情全是我的錯,我任憑你處置。
”
花榮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徑直來到我面前,我看到他擡起手,連忙閉上雙眼,打吧,打死我也是應該的。
“帶上安道全的藥跟我走。
”他的聲音依舊冷的跟冬天的河水一樣,可為什麼我會覺得今天有些不一樣?
我呆呆的睜開雙眼卻看到他将原本睡在床上的花夫人橫腰抱在了懷裡。
“怎麼?
剛才不是還說任憑我處置嗎?
”他的目光跟殺手一樣投到我身上。
我慌忙抓起安道全之前放在桌上的藥包。
“去,去哪裡?
”我問。
“走。
”他說,連去哪裡都懶得跟我說。
“花夫人傷的不輕,應該不能輕易移動的吧?
”我快步跟着花榮走出裡屋,一眼就看到了那個躺在牆角邊上還在不斷“哎呦”着的安道全。
“除了自己,我不相信任何人。
”他的回答不留一點情面,但他這句話的意思是不是說,他不相信安道全能照顧好花夫人,所以他才要把花夫人接走?
“雖然他們之間誤會重重,雖然他們鬧成如今這種地步,但是我卻覺得花榮并不像他表面表現的那般冷漠,至少,剛才他在離開的時候,我看到了他眼裡的一抹憂傷,也在花夫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時候看到了他身體微微的一顫,我想他也是喜歡花夫人的。
”獨眼吳的話在我腦海中來回徘徊,難道真如他說的那樣,其實花榮的心裡是有花夫人的,隻是隐藏的太深而已?
“還不快走!
”
花榮的聲音再次傳來,我慌忙搖了搖自己的頭,怎麼又想起獨眼吳了,我這是中了他的魔嗎?
不行,不行,我不能對他産生任何感情,絕對不能!
花榮走的很快,即便他懷裡還抱着一個花夫人,卻依舊讓我在後面追的很吃力,如果當初我知道自己有一天會跟着花榮跑那麼遠的路,我一定在學校裡好好練練長跑。
我跟着花榮回到了花家,花榮小心的将花夫人安放在睡房的香床上,輕輕替她蓋上被子。
“把藥放在桌上。
”他命令我道,“去燒壺開水來。
”
我燒好開水拿到他身邊,又聽他說:“去打盆涼水來。
”
我又“啪嗒啪嗒”跑出去打了盆涼水,在這期間花榮一直就握着夫人的手,坐在她的床頭,一步都沒有離開過。
打完涼水,我看到花榮拿起一塊錦帕親自為花夫人一點點擦拭着身上幾處弄髒的地方。
我說:“我來吧。
畢竟還是女人做這些事情比較好。
”
他冷冷看了我一眼:“去門外等着。
”
此刻的我俨然就是他家的小丫鬟了,我連忙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恭敬的幫他們關上房門,老老實實的蹲坐在地上等着花榮的再一次召喚,哎,誰叫我欠他們的呢?
隻要花夫人能好,叫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你?
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
房間裡的一聲怒喝将我徹底從睡夢中驚醒,我睜開雙眼時,天都已經墨黑了。
花榮一句話都沒說直接打開房門從裡面走出來。
我連忙站起來等着他的下一步指示。
“你在這裡看着她,絕對不能讓她離開房間知道嗎?
”他說。
我點點頭。
他快步離去,但沒過多久又回來了。
我揉了揉自己的雙眼難以置信的看着正一步步朝我走來的花榮:“花将軍,這是你自己燒的?
”
花榮手裡端着一個菜盤,上面赫然是色香味俱全的三菜一湯,那堪比五星級酒店的菜香瞬間就勾起了我肚子裡的蛔蟲,饞的我口水都快掉下來了。
他将菜盤往我面前一推:“拿進去給她,就說是你做的。
”
“為什麼?
”我愣了一下,“這明明就是……”殺人般的目光再次射向我,“好吧,我知道了。
”
端着菜走進房間,屋裡的花夫人連看都沒朝我這邊看一眼直接就對我說:“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
我尴尬的叫了她一聲:“花夫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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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兒姑娘?
”她愣了一下,随即問我,“我怎麼會回到這裡?
”
我實話到:“是獨眼……”怎麼現在随口說起他的名字我的心都會不安的跳一下呢?
“是獨眼吳去通知了花将軍,然後花将軍就把你帶回來了。
”
“他帶我回來做什麼?
”她問我,“他在把我帶回來的時候有對你們說什麼話嗎?
”
我想了想:“他好像說了一句‘除了自己,我不相信任何人。
’”
黑暗中,我聽到花夫人冷笑起來:“是啊,除了他自己,他誰也不信,這世上也隻有他能活成這樣自私了。
”
我将菜放在桌上:“夫人,先來吃些東西吧。
”說着便一手摸着桌上的蠟燭一手拿起邊上的火折子點亮了屋子,一個男人的黑影瞬間映在了屋門上,花榮他還站在門外嗎?
“我不餓。
”花夫人對我說,“謝謝你的好意,但是我一點都吃不下。
”
我拿起一個空碗挑了點菜,坐在她的身邊:“别這樣嘛,不吃哪裡有力氣悲傷呢?
”
她愣了一下問我:“你說什麼?
”
我沖她笑道:“我知道你現在難過的什麼都不想吃,但是再難過也要活下去不是嗎?
如果你就這樣死了,就不怕有另一個女人穿你的衣服,住你的屋,抱你的男人,睡你的床嗎?
”
這原本是我的一句玩笑話,可沒想到她卻難過道:“如果真是這樣,那又有什麼辦法?
他要是真想娶,你以為我活着就能阻止他了嗎?
我活着也許還不如死了。
”
她果然如獨眼吳說的那樣有尋死的傾向,我連忙安慰她:“别這樣,我剛才是胡說的,其實,其實,其實我覺得花将軍挺愛你的。
”
“愛我?
”花夫人又笑了,“魚兒姑娘,你是沒詞了才找這麼一個最不可能的理由來騙我嗎?
”
“不是,不是,我說的是真的。
”
“真的?
那你倒是說說你從什麼地方看出他愛我?
”她問我。
我連忙道:“他今天一聽到你出事了馬上就跑到安道全家裡來接你回來,這不是愛你的表現嗎?
”
“我傷成這樣應該是不能随便移動的吧?
他這麼急切的接我回來不過是怕我死在安道全那裡給他添麻煩而已,如果死在家裡就隻要拿張破席随便一包往山下扔了就是了,我家後院懸崖下不正好是狼窩嗎?
”她的聲音冷靜異常,仿佛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經過深思熟慮一般。
“不是的,他肯定不是這麼想的。
你看,他還親自為你……”我将手裡的菜往她面前一推,耳邊瞬間想起剛才花榮囑咐我的話,他讓我别告訴花夫人這菜是他做的。
“他親自為我什麼?
我跟他認識那麼久,從來都是我為他洗衣做飯,沏茶倒水,他從沒有為我做過一件事情,甚至連一句親熱的話都沒有跟我說過。
”她歎了口氣,“以前我以為他是因為我的身份所以才對我如此冷漠,直到現在我才明白,原來我不過是他思念别人的一個玩具,一個木偶而已。
”
我認識花榮并沒有多久,我唯一知道的花榮為她做的事情又不能說,隻好也跟着她歎了口氣。
“吱呀!
”門外狂風大作,花榮雙手擺在身後站在門口,狂風吹起他的長發,讓看到他的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把飯菜都給我吃了!
”他的聲音配合着狂風帶來無限冰冷。
花夫人扭過頭不願意去看他。
他憤怒的走進來,伸出右手一把扭過她的下巴,用強力擺開她的嘴巴:“我讓你吃,你就必須吃!
”
花夫人不斷掙紮着沖他道:“花榮,你愛的又不是我,為什麼還要讓我活着?
我活着或者死了對你來說不都一樣嗎!
”
“你當然必須活着。
”花榮冷笑一聲,“誰叫你是我的娘子呢?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跟她長得如此相像的人,怎麼能輕易讓你死了?
我就是要讓你活着,活着做我的玩具,做我的木偶!
”他說着左手一把奪過我手裡的小碗,直接将碗裡的菜跟倒垃圾一樣往她嘴裡倒。
花夫人不斷掙紮着,喉嚨間發出哭泣的“嗚嗚”聲。
我再也看不過去連忙對花榮道:“将軍,求你别這樣對夫人,她還受着傷,求你了。
”
“好啊,那你喂。
”他将手裡的碗往我身上一丢,我慌亂的接住那個空碗,還來不及擡起頭就聽到他說,“她要把飯菜全部吃完你才能離開這裡,否則,你敢往外踏出一步,我就讓你瞬間變成刺猬,明白了嗎?
”
他說完話又大步走出了房間,房門再次“吱呀”一聲關上了。
花夫人的眼淚不斷從眼眶裡流淌出來,我心疼的看着她:“夫人,别哭了,眼淚會加重你的傷勢的,别哭了。
”
她卻突然張開嘴巴對我道:“把飯菜都拿來給我吧,我吃。
”
她的臉上布滿傷心和絕望,我難受的跟她說:“其實,如果你現在不想吃,也可以等一會兒再吃,不要太勉強自己了……”
“不,我吃。
他不就是想讓我做他的玩偶嗎?
我做他的玩具,隻是魚兒,今天你離開了花家以後就不要再來了知道嗎?
”她緊緊握着我的手,“答應我,跟着獨眼吳好好生活,不要再來找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