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動靜,早就驚動了所有的人,悟空是第一個沖出來的,項恭前腳走進去,悟空後腳就跟到了禅房門前。
聽到了項恭讓小四先出來,立刻意識到情況還好,于是按住不動,就被小四撞了個滿懷。
小四已經不辨東西,地上滾了一圈兒,立刻連口道歉,屁股上的塵土都沒顧得上拍,就跑進他和項恭的禅房,嘭一聲甩上了房門。
悟空正撓着後腦勺,搞不清狀況,又被從裡面沖出來的黑風撞了個滿懷,黑風還衣冠不整的樣子,悟空立刻感覺事情不對。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女的神情驚慌,男的坦兇露懷……
“媽的,站住,大了你的狗膽!
”悟空一聲怒喝,吓了黑風一大跳。
項恭剛好從禅房裡出來,就看到肥嘟嘟的黑風,被悟空輕描淡寫一掄,舉過了頭頂,項恭大驚失色,忙喊道:“悟空……”
可惜,為時已晚,黑風已經被悟空跟擲鉛球似的給扔了出去,變成了滾地葫蘆,落地時激起塵沙一蓬,項恭撇嘴緊閉雙眼,暗暗為黑風默哀,悲催的孩子啊!
悟空聽到了項恭的喊聲時,已經知道自己應該是有什麼誤會了,冷冷哼了一聲,抱着胳膊站在旁邊,神情有點兒尴尬。
項恭搖了搖頭,走到黑風身邊,用上了吃奶的勁兒,才把黑風扶起來,尴尬地聳聳肩,拍了拍暈頭轉向的黑風。
忽然,黑風的禅房裡,一聲痛叫,就見一具瘦骨嶙峋的雪白身影沖了出來,項恭無奈地捂住了眼睛,唉,這大半夜的,咋就這麼亂呢,讓不讓人睡個安穩覺了還?
三更天,悟空等四人的禅房,除了小四,所有人都在場,包括黑風,和他那個讓人不敢直視的弟弟。
之所以不敢直視,是因為黑風這個弟弟,在顔值上,有着逆天的異禀,項恭隻看了一眼,就不得不歎服造物主之想象力。
五官能夠扭曲成那樣,簡直違反了自然界萬物生長皆和諧的定律,項恭心理如此強大,都沒敢看上第二眼。
“這件事兒,就是這樣,大家一場誤會,剛剛有什麼沖撞,就讓它過去把!
”項恭為自己的講述做了個結尾。
衆人非常笃定地點了點頭,連聲道“哦”,然後跟黑風兄弟兩個道歉,黑風弟弟扭頭不理,黑風卻滿臉堆笑。
“既然是個誤會,列為上賓又并未遺失什麼物件,在下自然安心了,至于……哎喲……”黑風剛要說些什麼,卻被他弟弟踢了一腳屁股。
剛剛就被悟空扔出去,差點兒摔成兩半的屁股,這下鐵定要兩半了,項恭無奈地笑着,頗有意味地看了一眼,堆在旁邊的行李。
黑風做的的确厚道,讓項恭等人先檢查行李,如果有遺失,他好趕快找門子給撈回來,而且,在項恭等人翻行李時,黑風還識趣地站在門外回避。
這……
項恭是越來越看不懂了,黑風想從他們這兒得到點兒啥,這是肯定的,黑風也沒有刻意隐瞞,可是黑風又鑽出來個弟弟。
這個弟弟貌似比黑風精明的多,而且剛剛那點兒小動作,明顯是有用意的,項恭仔細回想了一下在草紙上看到的那些連環畫,心裡大概有了點兒眉目。
擡頭正好看到黑風滿臉猶豫,欲言又止,項恭咧嘴笑道:“悟空别看個頭不大,可力氣卻超乎常人,想必黑風大叔傷的不輕,真是多有得罪了!
”
項恭這是在下餌,就看小魚咬不咬鈎了。
果然,黑風更加猶豫了,滿臉的憋屈,眼珠亂轉,時不時瞥一眼他弟弟,手指不斷搓動,可還是半句話沒說。
項恭眼珠一轉,笑道:“大叔是否真的傷重?
要不要我們帶你去看看大夫?
”
如此明顯的意圖,項恭的意思,也夠直接了吧,俺們錢财都擺你面前來了,你倒是拿呀?
出乎項恭意料之外的是,黑風的弟弟已經躍躍欲試了,黑風卻咬了咬牙,說道:“在下并無大礙,列為寬心就好!
”
“阿巴……巴巴……阿巴巴……”破鑼般的聲音,忽然從黑風弟弟那本就扭曲,如今更顯猙獰的臉上爆發出來。
黑風似乎頗有些尴尬,項恭等人那耐人尋味的眼光,可能讓他如坐針氈,弟弟的咆哮,更讓他如鲠在喉,他的糾結,項恭看得出來。
果然,人都是要面子的,黑風隐忍半天,終于在他弟弟的歇斯底裡中,爆發了。
“夠了!
”黑風忽然怒吼,吓了所有人一跳。
玄奘大念阿彌陀佛,捅了捅項恭,項恭卻知道,這種爆發,誰也攔不住的,黑風絕對還有話說,而且接下來的話,才是最重要的,于是不動聲色。
果然……
“弟弟,我說過,君子愛财,取之有道,這本就是大唐先賢的經商奧義,多少年了,大哥雖然缺錢,可是大哥從未逾越。
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可是,男兒大丈夫,容顔被毀無所謂,一樣要活的頂天立地,喉嚨被燒啞又怎樣?
咱們照樣得走的堂堂正正。
這是個機會,我也知道,可是列位上賓待我不薄,又肯纡尊降貴,來我這個破地方落腳,本就已經是給足了面子,你還要幹什麼?
更何況,各位上賓,不光是給我面子而已,他們還教會了我怎麼樣做生意,尤其是這位小哥,他告訴我的,不光是做生意的道理,更是做人的道理,你懂嗎?
”
黑風吼着,臉紅脖子粗,渾身肥肉亂顫,說完,對着項恭拱了拱手,指了指看不出表情,但是頭低的很深的弟弟繼續說道:
“小哥,咱們萍水相逢,我也不怕各位笑話,今日之所以提醒各位不要進那間禅房,就是怕各位上賓見了我弟弟這副模樣,受到驚吓。
”
“阿巴……”黑風的弟弟忽然插嘴,不過語氣已經沒有了剛才那麼沖,或許悔過了?
項恭不知道,他也聽不懂啞語不是。
“閉嘴!
”黑風卻臉色一冷,厲聲喝道。
顯然,黑風弟弟想說的,一定不是黑風想聽到的。
黑風對着項恭尴尬地笑了笑,将他們兄弟的遭遇,娓娓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