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龍打定主意,含怒一劍,正要刺出,卻聽項恭語速極快地喊出這句話,心頭一震,愣怔中,忘記了控制身形。
可憐他身在空中,本就根基輕浮,如今愣神,少了對身體的控制,更是危險之極,急刹車收手的反作用力下,踉踉跄跄落地,腳步淩亂,晃了一下又一下。
眼看着就要跌下懸崖,忽然一雙大手遞了過來,小白龍想也不想,急忙拉住,這才險而又險地穩住了身形。
“我靠,你知道什麼幹嘛不早說,媽的,差點兒害死老子,額……”小白龍心有餘悸地看了看腳下的深淵,滿口抱怨。
卻忽然發現,自己竟然還拉着那雙大手不放,而大手的主人,竟是悟空,這……
這就有點兒尴尬了,他可是要和悟空拼死拼活的,如今接了人家的援手,這要再動手放對,恐怕江湖上不免落個恩将仇報的名頭。
一時間小臉兒紅了又白,白了又紅,竟然不知該說什麼了。
項恭咧嘴一笑,小白龍心中糾結,他當然看的出,這下看你心神失守,老子還不忽悠到你腿瘸?
深呼吸一口,項恭已經打定主意,一定要給小白龍個震撼,語速要極快,沖擊要極強,在他還沒來得及豎起心理防線之前,将自己的胡謅白咧一股腦灌進小白龍腦子裡去。
說幹就幹!
“這件事情很明顯,就是玉帝總舵主坑你們,如果不是他貪婪,怎麼可能會強搶屬下寶馬?
你說是也不是?
當然是,所以說貪婪是原罪,上梁不正下梁歪,天庭派看來也沒啥了不起的,一群烏合之衆而已。
再者說,悟空下辣手殺了龍駒,其實是救了你們全家,若是當初玉帝看到寶馬,非要留在身邊,令尊又心中不舍,不肯乖乖獻出,恐怕你全家都要遭殃,你說是也不是?
當然是,如此看來,玉帝根本就是居心叵測,想要了你們全家性命,幸好有靈山派的觀音尊者相救,看來靈山派還是有可取之處的。
怪不得小和尚要去西天求取真經,悟空也心甘情願一路護持,如今悟空先救你全家于陰謀詭計之中,後救你于懸崖峭壁之上,此情之厚重,肝腦塗地才能報答,是也不是?
當然是,如果我是你,我肯定會立刻決定放下手中的一切,跟悟空俺們一塊兒去西天取經,順便路過大雪山,質問下玉帝為何陷害忠良,你看怎麼樣?
當然好!
你說對吧?
”項恭這嘴皮子也是沒誰了,就跟放了快進似的,還是乘六的快進等級,說的衆人目瞪口呆。
終于,最後一句你問出,小白龍竟不假思索地跟着項恭的節奏,說了一句,“當然對!
”
項恭不由偷笑,沒想到這個小伎倆真的管用。
這就不得不說到項恭之前沉迷的一種絕活了,對,正是催眠。
催眠的原理,就是在不知不覺間,利用各種出乎意料的刺激,讓人潛意識失守,在大腦空白的短暫瞬間,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引導被催眠者進入設定的情景。
項恭的功力不夠,當然做不到催眠。
但是小白龍剛剛險些喪命,心神失據,這是其一,二來項恭語速極快,充分利用了這段小白龍大腦當機的空白期。
最後,項恭的語氣不容置疑,且故意加了很多設問句,并且緊跟着就給出了肯定答案,這在心理學上叫做心理暗示。
接受了足夠多的心理暗示之後,小白龍自然而然地順着項恭的話,不假思索地給出了肯定答案。
這可不光是口頭上的一句回答那麼簡單啊,在這段時間,項恭給小白龍灌輸的一切信息,幾乎就成了小白龍無需置疑的認知。
當然,也不是說項恭所說的一切,小白龍都會認可了,但是,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内,項恭的話,都會埋藏在小白龍的腦海深處的潛意識中發揮作用。
至于結果如何,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啦!
呼呼急喘了幾口,項恭差點兒把自己說缺氧了,擡頭看小白龍神情愣怔,若有所思,還伸出手來,咬了咬手指,不由心道,想吧,越想你的記憶就越深刻!
當然,項恭也并不是全篇胡說八道,追根究底說來,小白龍遭難,的确是起因于那道玉皇令,若非玉帝貪婪,小白龍怎麼可能會遭這份兒罪?
項恭隻不過是恰到好處地将事實複述了一遍,順便兒添油加醋,将一口大黑鍋,全部交給了玉帝總舵主來背。
悟空看小白龍神色有異,想要叫醒他,卻被項恭一把拉住,這個時候,要盡量給小白龍時間,讓他在心裡反複地回想,這樣才能更大地發揮心理暗示的作用。
任何外力,都有可能打斷小白龍的回味,那樣心裡暗示的效果,就要大打折扣了,所以現在大家最好的選擇,就是保持安靜。
從百寶囊中拿出一個西瓜,小心翼翼地蹲下,砸開西瓜之後,分給了跟着蹲下的悟空、玄奘和小牛。
寅将軍比較悲催,小道太窄,他蹲不下去,實在硬蹲,可能就要被他那大屁股給頂到懸崖下去了,委屈一下,暫時站着吃吧!
“項兄弟,咱們得等到什麼時候啊?
啊,這西瓜好甜!
”寅将軍問道。
“是啊,項施主,一定要蹲着吃嗎?
我能不能站起來一會兒,腿麻了!
”玄奘咬了一大口西瓜,嘟嘟囔囔問道。
“項兄弟,他愣了那麼久了,咱們是不是……”悟空嚼着嘴裡的瓜瓤,含含糊糊問道。
幾個人說話都鬼鬼祟祟,項恭不讓他們大聲,這搞得跟地下工作似的,還真有點兒憋屈,小牛大眼睛撲閃撲閃看看這個,瞅瞅那個,最後還是決定繼續啃西瓜重要。
“急什麼,他愣的時間越長,對咱們越有利,快吃,吃完了我這兒還有啊!
”項恭更是甩開了腮幫子啃個不停。
可憐小白龍憶及往事,聯系項恭的話去想,越發覺得項恭說的……
非常有道理,臉色幾轉間,手中寶劍竟然當地一聲,落到小道上,項恭看了樂不可支。
正當這時,卻聽遠處幾聲輕叫,項恭暗道不好,怎麼這個關鍵時刻來打擾小白龍?
暗恨有人前來搗亂,項恭巴不得搗亂之人一跤摔下萬丈深淵去才好,可這個想法,也隻持續了那麼一丢丢時間而已。
彼時山風微拂,初冬午後的陽光,帶着絲絲暖意,照在鷹愁澗的小瀑布上,瀑布落下激蕩起的水花,将日光折射成七彩缤紛的小彩虹。
山上落葉,被風吹落,搖搖曳曳,順着瀑布跌跌撞撞,似乎落葉欲追随流水而去,可流水太過激情蕩漾,打的落葉遍體鱗傷,都還沒找到機緣順水而下。
飄飄蕩蕩,最後還是可憐兮兮落到了一抹翠綠上。
翠綠色的紗衣,帶着落葉一陣疾跑,瀑布激起的水花,已經打濕了薄衫,項恭舉目一看,不禁有些愣怔。
但見一個二八年華的小姑娘,滿臉焦急地四處張望,偶爾舉起纖手,擋在櫻唇旁,俏生生喊道:“三哥……”
靠,長得漂亮就可以大呼小叫了嗎?
出場絢麗就可以破壞老子的計劃?
項恭氣憤不已。
忽然那女孩兒看了過來,驚訝喊道:“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