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威後讓權因母愛,美味松雞姐弟情
叢台王宮坤政殿是趙國孝威太後田芬寝宮。
成王繼位之時,年紀尚青,孝威太後垂簾于案後,母子共同上朝處理政事。
在長平之戰的時候,孝威後就曾經極力反對以趙括取代廉頗為将。
但趙丹執拗性子發作,直接越過威太後,下令換将。
母子兩人因此事鬧得十分不愉快。
威太後擔心母子相争,趙國政權不穩,便主動撤簾,退于後宮,再不理政事。
長平戰敗,趙國士大夫們曾提議,恢複威後垂簾。
田芬以成王己經親政為由,拒絕了這一提議,幫助成王趙丹渡過了這次信任危機。
趙丹兄弟走進坤政殿,見威太後正與姐姐趙琪閑聊談笑。
兩人上前與田芬和趙琪簡單行了見禮,便各自在威後身邊左右桌案落座。
威太後微笑着與趙丹說道:"平陽君新喪,本來不宜宴飲。
但聽說你過午未食,這幾天來也是飲食不佳。
正巧你琪姐姐帶了些野味來看我,便想着請你過來吃一頓團圓飯。
"
趙琪于一旁接言道:"幾天前,婁異率府衛到城外圍獵,收獲頗豐。
我便想着帶入宮中,給阿母和你們兩個嘗嘗鮮。
"
趙驕搶先謝道:"那可多謝姐姐和姐夫了。
不知今日可有熊掌吃麼?"
趙丹呵呵一笑說道:"這黑熊冬眠,蹤迹難尋,你怕是要失望了。
"
見趙琪也含笑搖頭,趙驕不滿說道:"那可有鹿尾吃麼?"
這下連威後也被他嬌憨模樣逗笑,隔着桌案遙遙指了指他道:"一天到晚盡捉摸吃食。
須知冬不圍鹿,夏不獵鷹,這是周王禮制,怎能胡來。
"
趙驕故作不滿道:"豈不是隻有些羊豖雞兔,有何好吃?"
趙琪神秘一笑道:"沒有什麼特殊之物,阿姐我豈敢入宮獻寶。
你耐心等着就是,肯定讓你滿意。
"
他們姐弟一番笑鬧,趙丹煩躁焦急之心漸漸沉靜下來,不覺也有了些食欲。
他也湊趣說道:"什麼吃食,竟還弄得如此神秘?
"
威後見趙丹臉上急躁盡去,心頭一松,微笑着吩咐侍者傳膳。
等餐盤端上衆人桌案,趙驕大失所望地看着趙琪說道:"這就是你說的特殊野味?"
趙丹也吃驚地看着盤中的烤雞,雖然外面擦了一層蜜汁,烤的金黃喜人,聞着清香撲鼻,但确實算不得新奇獵物。
威後不理愣在那裡的趙丹兄弟,拿餐匕将自己盤中烤雞切肉去骨,用竹筷夾起一小塊腿肉放入口中,閉目咀嚼。
趙琪也神秘一笑,動手切雞自食,不理兩人。
趙驕與趙丹對視一眼,搖頭抱怨道:"野雞山雉而矣,也來母後這裡獻寶。
"
趙丹确實餓了,一邊動手切雞,一邊笑道:"我可沒你嘴刁,吃個飯都要挑三撿四的。
這烤雞看樣子還不錯。
"說完夾起一塊放入口中。
隻一口下去,隻覺滿口肉香夾着一股草木清香,肉質細嫩,如魚肉一般松軟。
他疑惑地望向趙琪問道:"這到底是什麼?"
趙琪與威後相視一笑,轉對趙丹驕傲的說道:"這個可是百年難得一遇的松雞。
相傳商王武丁北征東夷,行至中山,生病厭食。
婦好王後外出圍獵,捕到三隻可如孔雀一般開屏的寶雞進獻。
武丁一餐将三隻雞食盡,隻給婦好剩下三對爪子。
"
趙驕聞言,起身驚呼道:"我知道這傳說,商王食盡雞肉,骨頭都沒給婦好留一根,有傳說稱,那三對爪子是婦好硬搶過去的,隻為嘗些味道。
商王覺得婦好無禮,斥責她說,不就是幾隻野雞嗎,至于到我盤中搶食。
婦好這才氣憤地告訴商王武丁,說這是松林中打到的,可以學孔雀開屏的寶雞。
後人将這種雞稱為松雞。
隻是自商王武丁之後,這種雞難覓其身影,僅在傳說中不時隐現,可很少有人親眼見到。
說它是百年一遇的美食,絕不過分。
"
說完話,趙驕一拍大腿,急忙吩咐侍者道:"快将雞毛拿與我看。
我要知道這學孔雀開屏的松雞是何模樣!
"
侍者剛剛含笑而去,趙驕又是一拍大腿,怒與趙琪喊道:"哎呀,可惜!
姐夫怎不活捉幾隻,圈養起來!我們就可常常吃到這松雞了。
哎呀,姐夫怎麼盡幹些殺雞取卵的蠢事啊。
"說完,氣惱地坐回案上,不斷的捶兇頓足,高聲悔歎。
趙丹哈哈大笑道:"你這混人,能吃到松雞,不感謝姐姐顧念着你,怎麼還要責怪上姐夫了。
"
趙琪知道這小弟一慣的有口無心,也不惱怒,隻是掩口輕笑,看他着急。
趙驕氣惱道:"我怎麼敢吃!萬一真如傳說一般美味,而以後又吃不到,我還不饞死!我怎麼敢吃啊!"說完盯着盤中松雞,又喜又恨,想吃又不敢吃,急的抓耳撓腮。
威後見此,也是哈哈大笑,指着趙驕,寵溺地說道:"你這小猴。
盡會耍寶作怪。
快吃吧,你姐夫捉了幾十隻活的呢,全讓你姐姐拿來宮中了,就養在雞舍,以後全給你吃,吃到你厭棄為止。
"
趙驕直起身,喜形于色的與威後喊道:"阿母可别騙我。
如果以後吃不到,我,我不活了我。
"
威後苦笑搖頭:"說什麼混帳話!
阿母何時騙過你了。
"
"哈哈哈。
"趙驕大笑起身,轉身跑向殿外,還回身威脅威後道:"我要親眼去看。
你們不準偷我雞吃啊,不然我會恨你們一年!我說道做到。
"話音方落,人己跑出殿外。
威後母子三人在殿内相視一眼,一齊哈哈大笑。
趙琪直笑得扶着桌案,捂着肚子,哎喲呼痛。
趙丹也是笑得差點流淚,直對威後說道:"阿母可得管一管他了,這也太不成樣子了。
"
威後笑啍一聲道:"你們兩個,我三五日見不了一面,還好阿驕孝順,整日陪我解悶。
我看阿驕這樣就很好,我讓你封他君号長安,就是要他平安喜樂一世,他年紀還小,過了年才十三歲,正是貪玩時候,你管他幹什麼?"
趙丹知道,敢再說長安君不好,威後非發火不可,隻得無奈苦笑,埋頭吃雞,不再發聲。
趙琪卻敢撒嬌,嗔怪威後道:"您就偏心吧。
十分寵愛,九分用在二弟身上。
偏心的都沒邊了!下次再有好東西,我可不再拿到宮裡來了。
"
威後呵呵笑罵趙琪道:"你還敢怪阿母偏心?我這宮裡東西,你少拿了麼?隻要你喜歡的,全搬到你家去了,我可說過什麼?再敢怪我偏心,我讓阿驕去你家,全給我搬回來!"
"好好好!
我說錯話了還不行!阿母最公正了,一點都不偏心。
"
趙丹此時,己将心中煩悶忘記一空,隻覺得繼承王位以來,從未如今日這般放松過心神。
仔細想來,以前父王在時,他們一家四口常常歡聚,在一起言笑不忌。
威後見趙丹有些愣神,便笑看着他說道:"還在想明日之事嗎?你父王在時,常與我說,為君之道,在于張馳有度,沉穩自安。
事情的演變自有規律,非人力可及。
該發生的總會發生,該結束的也總會結束,早早晚晚而矣。
你身居王位,安心等待結果便是,無論好壞,自可見招拆招,從容應對。
俗語常言,沒有邁不過去的坎。
你整日擔心這個,害怕那個,又有何用?自尋煩惱罷了。
"
趙丹聞言點頭,若有所思。
趙琪卻在一邊責怪威後說道:"阿母真是掃興。
說好今天不談國事的。
"
威後笑道:"好,不談國事。
阿母我說錯了話,自罰一杯就是。
"
趙丹忙執杯相敬道:"罰也應罰我,豈能讓阿母罰酒。
"
這時,隻聽殿外平安君大喊一聲道:"你們喝酒怎不等我。
"
衆人停杯未飲,隻見趙驕己飛奔而入,懷中還抱着一隻漂亮的松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