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中的隐患排除之後,朱由校接下來面對的就是城中這些不守規矩的糧商了。
他心中真的恨不得把這些掉進錢眼裡的蛆蟲都抓起來砍頭,可是他不能那樣做,如果把這滿城的糧商都抓起來,城裡就沒人賣糧了。
大大小小的糧商,加起來有幾十家,幾百口人,上千名雇員,把人都抓起來,他還得再派專人去分散在全城售糧,人手根本不夠!
而這些糧商,也恰好利用了這個法不責衆的道理,每一家都參與了倒賣糧食,無一例外。
隻不過是因為經營店鋪大小,參與的程度不同而已,其中最大的兩家糧商份額超過了五成。
最後朱由校隻能用最老套也最實用的辦法,那就是殺雞儆猴!
命令楊山帶着護衛王府的兩百親軍,全都換上了漆黑的重甲全副武裝,趁着夜色先後抓捕了城中那兩家最大糧商的東家。
把這些待宰“雞”抓了回來之後,他還派人去通知了剩下的“猴”,把那些可以說是逃過一劫的大小糧商們,“請”到了他剛換好匾額的興王府做客。
趁着去請這些“賓客”的時間,朱由校一個人遊蕩在顯得冷清幽靜的花園中,繞過假山,踏上石橋,穿過一座座星羅密布的亭子。
他就一個人,這樣走着,停着,想着,沒有絲毫的心情去欣賞四周雅緻的景色。
想着應該如何讓這些剩下的糧商們長記性,想着如何才能控制糧食的穩定。
在他為數不多關于明朝的記憶中,今後這幾十年,天災是不斷的,沒有什麼能比糧食還重要。
所以他必須把糧食牢牢地抓在手中,決不能再放任這些糧商們,破壞了糧價的穩定。
亥時已過,整個廣州城都陷入了黑色寂靜之中,隻有他的王府中還泛着光亮。
而宴會廳中,更是燈火通明,裡面全都是被親軍們從被窩裡“請”過來的糧鋪東家。
他們自然是都相互熟悉的,畢竟一起參與了倒賣糧食的大事。
如果說剛親軍從被窩裡拽出來的時候,他們是驚恐和奇快的,那麼到了王府,大家都見了面,左右一瞧缺席了兩位大糧商,哪裡還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一時間這些人,慌亂的吵鬧着,或是錘頭懊惱,或是捶兇悔恨,或是相互推诿埋怨叫着冤屈,又或是埋頭攥拳,猶如無頭蒼蠅一樣踱着步、碰着壁。
總之每一個人的臉上,都面露愁人,好像大難臨頭了一般。
真的沒有人發現這隻不過是殺雞儆猴而已嘛?
未必!
隻不過是沒人願意再去做那隻出頭的雞而已。
如果有人在窗外把這一切都畫下來,簡直就是一幅生動的浮世繪。
他們等了很久,這不是朱由校故意晾着他們,而是因為他想事情出了神。
直到葉成武和趙虎帶人來尋,聽到了趙虎的大嗓門,他才回過神來。
為了威懾衆人,他還特意回去換了一套朱紅色的親王禮服,這才出現在他們面前。
可是很快朱由校就發現,他這是多此一舉了,從他一進門開始,這些人就争先恐後的跪在他面前認罪悔罪。
希望王爺寬恕他們一時糊塗,再也不敢了諸如此類雲雲。
葉成武好不容易驅散了衆人,讓殿下能夠進去。
看到衆多商賈們的這般模樣,對于心中所做的那個決定還很忐忑的朱由校,頓時就拿定了主意。
看看眼前這些人吧,怪不得都說商人造不了反,這些人一旦出了事情,一個一個都搖尾乞憐,隻在乎自己的得失,哪管别人死活?
這些人要是真團結起來,他還真沒辦法,畢竟城中不能沒人賣糧。
可是看看這些為了把自己洗幹淨,互相潑着髒水的人。
朱由校心中冷冷一笑。
“把犯人帶上來!
”他站在宴會廳的中央喊到。
門外立刻就有親軍把兩名五花大綁的犯人,架了進來。
看到這兩人,這些商賈們也不再争吵了,都停下來看接下來這個小王爺要做什麼。
雖說是殺雞儆猴,但是沒人覺得這小王爺真的會殺兩人,畢竟一共也就販賣出去不到一萬石的糧米,并不嚴重。
這兩人任何一人的身家都遠遠超過萬石糧米,大不了就是懲戒一番,把賺的都吐出來而已。
可是他們都想差了,朱由校今天不但要殺!
還要親手殺!
他面無表情的走到了葉成武面前,抽出了他的配件,拎着劍,走到了被五花大綁的兩人身後。
廳内的所有人,包括被拿走佩劍的葉成武,都是驚住的。
沒有任何一個人相信,年僅十一歲的王爺,會要親手殺掉兩人,他們都不敢置信的望着這一切。
直到朱由校,雙手舉起劍,對準其中一人的後心窩的位置。
“呲.....”果然是一柄寶劍,劍鋒毫無阻礙的透心而過。
被刺死的人,一直到劍刺穿他的心髒那一刻,才明白眼前那些曾經對他溜須拍馬的人們,眼中的那種驚恐源自何處。
嘴被繩子堵着,直到死他也沒發出任何聲音。
而屋内的所有人,此時的内心都是凝重的,包括朱由校自己。
這也是他兩世為人,第一次殺人,第一次殺任何流淌着鮮紅皿液的東西,當然蚊子除外。
把劍刺入這人心髒的那一瞬間,他能明顯的感覺到,這人心髒的湧動。
心髒的跳動讓他幾乎握不住手中的劍,整個身體也随着這人心跳的節奏顫抖着.....直到心跳停止。
用盡全身的力氣,朱由校用雙手拔出了劍。
鮮紅的皿液從劍尖離開的那一瞬間,噴湧而出,并沒有影視劇中那樣,噴的老高,噴在他的臉上。
而是猶如音樂噴泉,一股一股,順着傷口湧出,似乎在演奏着一曲代表着死亡的赤色樂章。
沒有意料之外的躲閃不及,也沒有了那種第一次見到屍體的時候,惡心想吐的感覺。
隻有那彌漫在空氣中的皿腥味,刺激着他的神經。
“原來殺人這麼簡單.....”雖然腦中突然冒出了這樣一個想法,可此時的他還是感到了全身的力氣都離他而去,就連雙腳都不住的顫抖,似乎站不穩一樣,他隻能依靠着劍尖拄着地才能勉強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