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利用的滋味肯定是不好受的,更何況是穿越之人吳帆徽,不過他沒有勃然大怒,甚至沒有任何的反應,其實從穿越的那一天開始,吳帆徽就陷入到一個複雜的漩渦之中,身處亂世,為了能夠更好的活下去,誰都會做出一些異于平常的事情的。
周延儒告知吳帆徽這個事情,其實也不是出于善意,也是想着在暗中給溫體仁種下釘子,在周延儒看來,身為狀元的吳帆徽,肯定是會得到皇上重視的,最終是會被皇上重用的,到了那個時候,吳帆徽與溫體仁之間捉對厮殺,豈不是很有趣。
吳帆徽變得異常的清醒,也逐漸看清楚了前方本還有些模糊的道路。
現如今的情況之下,被内閣首輔溫體仁利用,不算是什麼屈辱的事情,畢竟人家能夠決定你的未來,而如何的操控這種被利用的局面,才是吳帆徽真正需要考慮的事情。
身為南京國子監祭酒,想着從監生之中想辦法,集聚自身的力量,就好比是東林書院和複社一樣,在讀書人之中建立起來龐大的威信,進而鞏固自身的地位,這看似是不錯的辦法,但吳帆徽知道,這是飲鸩止渴,自我欺騙,關鍵時刻沒有任何的作用。
不管是東林書院還是複社,最終都淪落為黨争的工具,大明王朝黨争的最終目的,都是掌控權力,為自身謀取到最大的好處和利益,根本就沒有想過改變王朝之中存在的痼疾,也沒有建立起來什麼武裝力量,當農民起義的潮流,以及後金鞑子的洪流奔湧而來的時候,東林黨人以及複社的成員,絕大部分都是望風而降,也有一些自诩為有骨氣的東林黨人和複社成員,選擇歸隐山林。
這沒有任何的作用,在強大的武力面前,書生起不到作用,黨争看起來是那麼可憎,很多時候,他們隻會讓事态朝着更加糟糕的局面發展。
吳帆徽肯定是摒棄這條道路的。
溫體仁出任内閣首輔,朝廷會進入一段時間的安甯階段,不管朝中文武大臣對溫體仁有着多大的意見,可溫體仁實實在在做了四年多的内閣首輔。
不過這段時間,流寇的聲勢愈發的壯大,後金鞑子的力量也在逐漸的增強,特别是後金的皇太極,已經穩固了自身的權力,讓後金朝着逐漸強盛的方向發展,反觀大明王朝,内閣首輔溫體仁,依舊是在排除異己,且執政的四年多時間,也沒有拿出來任何改變大明王朝局面的策略和辦法。
吳帆徽不能夠白白的浪費時間,他需要實實在在的做一些事情,壯大自身的實力。
總是在南京國子監是不行的,但想着短時間離開這裡,也是不大可能的。
吳帆徽面對的有兩個棘手的事情。
第一件事情就是如何面對東林黨人和複社成員,這不是小問題。
東林黨人和複社的力量,已經很強,但他們真正變得異常強大的時間,還需要好幾年,現如今的他們,還不可能決定朝局的走向,無法直接幹涉朝廷做出的任何決定。
吳帆徽是不是需要在這段時間之内,抑制東林黨人和複社的發展。
辦法不是很複雜,隻要在國子監監生之中,灌輸某些思想,打壓東林書院和複社的威望,就完全可以讓東林書院和複社受挫,不客氣的說,在權力面前,東林書院和複社不堪一擊,大清國建國之後,一紙诏書,複社就徹底土崩瓦解。
但這樣做,得到好處的不是吳帆徽,更不是朝廷,而是浙黨等其他的團體。
所以吳帆徽需要認真的思考,如何的又能夠抑制東林書院和複社的發展,又不至于讓他們元氣大傷,讓他們保持着與浙黨、楚黨等團體的鬥争。
第二件事情是如何處理與内閣首輔溫體仁的關系。
内閣的局勢,段時間在之内不會發生重大的改變,還是會朝着原來曆史的軌迹發展,吳帆徽還沒有那個能力去影響皇上,恐怕就算是能夠做到這一點,能夠直接影響皇上,他也不會幹,皇上的志大才疏,是闆上釘釘的事實,其缺乏執掌大明王朝的能力,更是沒有辦法根除大明王朝存在的諸多痼疾,也正是這樣的原因,導緻内閣大臣如同走馬燈一樣的更換。
溫體仁能夠在内閣首輔的位置上面四年多的時間,還是有着不一般能力的,面對這樣的内閣首輔,吳帆徽肯定需要小心,至少不能夠公開得罪溫體仁。
依附于溫體仁,也是吳帆徽決不能夠做的事情,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現如今若是過多的依附和依靠溫體仁了,那麼等到溫體仁倒台的時候,他也要跟着吃虧。
保持不亢不卑的态度是最好的,可做到這一點,幾乎沒有什麼可能性。
回家之後,吳帆徽看到了桌上擺着的三封信函,一封是陳世渠的回信,一封是吳慶超的來信,一封是戴能祥寫來的信函。
陳世渠的信函之中,主要說到了周延儒辭去内閣首輔之職,在京城引發了不小的轟動,皇上曾經異常信任周延儒,幾乎是每件事情都要征詢周延儒的意見,而且周延儒的很多建議也悉數都采納了,這才多長的時間,周延儒居然因為身體原因,被迫緻仕回家養病。
随着周延儒辭去内閣首輔之職,朝中攀附溫體仁的官吏驟然增加,身為吏部員外郎的陳世渠,聽從了吳帆徽的建議,沒有專門去拜訪溫體仁。
吳慶超的信函,說到的是吳明麗出嫁的事宜,孫健波及其父親親自到米脂縣前來迎親,吳氏家族也派遣了家族之中的長輩,專門将吳明麗送到了延安府城。
信函之中,吳慶超特别說了,給吳明麗的陪嫁是非常豐厚的,珠寶首飾裝滿了一個小木箱子。
吳慶超在信函之中,還說到了吳氏家族的巨大變化,經過這幾年的發展,家族的帳房已經集聚了不少的财富,擁有耕地的面積也不斷的擴大,其特别說明了十六歲的吳明坤,已經通過了院試,成為了生員,盡管是增生的身份,但已經很不錯,畢竟隻有十六歲。
吳明坤已經前往西安府城,參加鄉試,若是不能夠高中,則準備進入京城國子監去讀書,縣衙是肯定會将名額直接給吳明坤的。
戴能祥的來信,重點說到了馬鞍山村發展的事宜,這是吳帆徽最為關心的。
吳氏家族的護院,總人數達到了一千一百五十人,馬繼剛等五十人離開之後,李勇、戴能祥和劉方恒等人,經過認真挑選,補充了一百五十人,進入到護院隊伍之中,而米脂縣民團人數,則達到了一千五百人,馬鞍山村在米脂縣乃至于延安府的影響都是巨大的,快兩年的時間過去,周遭沒有出現流寇,土匪更是絕迹了。
糧食的種植一直都是不錯的,今年的玉蜀黍,肯定是豐收,這已經是連續三年玉蜀黍得到豐收,馬鞍山村在米脂縣城、延安府城和西安府城的店鋪,生意也很好,村裡已經能夠從商鋪之中獲取到不少的收入了。
戴能祥在信函之中,也提到了米脂縣知縣朱天麟,按照他們的估計,朱天麟恐怕要離開米脂縣,到京城之中去了。
看完三封信函,吳帆徽思索了很長的時間。
兩千六百人的隊伍,說多不多,說少不少,關鍵要看戰鬥力如何,目前有利的條件是,這兩千多人全部都在米脂縣城周邊的村落,朝廷根本不會關心那麼偏遠地方的事宜,故而吳氏家族護院的人數再多一些,米脂縣民團的人數再多一些,也不會有誰注意,甚至發展到三五千人,也是很有可能的。
不利的地方,就是吳帆徽隔得太遠,讓護院和民團的隊伍得不到真正的鍛煉,任何強悍的隊伍,都需要在戰場上面厮殺,這樣才能夠真正鍛煉出來皿性,成為真正的精銳之師。
還有一點,随着護院和民團隊伍的擴大,開銷也是大幅度的增加,現如今馬鞍山村的積蓄,還足夠解決這些問題,可五年之後、十年之後怎麼辦,僅僅憑着種植的糧食以及為數不多的商鋪,是無法維持龐大的開銷的。
這一切都預示着,吳帆徽不能夠在南京國子監太長的時間,盡管說南京城很是富庶,生活在這裡很悠閑,加之身為南京國子監祭酒的吳帆徽,能夠最大限度的避開官場上的博弈,但這樣也意味着被邊緣化,難以發展自身的力量。
吳帆徽将眼光對準了流寇。
随着流寇逐漸的攻城拔寨,他們集聚的财富也愈發多起來,若是能夠打敗流寇,一方面能夠獲取到大量的财富,一方面也能夠鍛煉隊伍,讓吳氏家族護院以及米脂縣民團更加的強悍,能夠逐漸應對即将到來的巨變。
不過,不管吳帆徽想着做什麼事情,都需要情報支撐,他需要了解到各地詳細的情況,僅僅依靠朝廷的邸報是遠遠不夠的。
建立起來一支情報隊伍,開銷是巨大的,也是目前的吳帆徽無法承受的,這隻能夠作為他今後一段時間努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