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古人對于果酒的釀造,已經有很深的研究。
然而在大宋,果酒占據的份額,并不多,甚至一些正店之中,都不兜售果酒。
大宋的酒榷制度,限制的僅僅是糧食釀酒需要的酒曲,至于果酒,因為果皮本身就有可發酵的微生物,并不需要酒曲,相反,用了酒曲,會使釀造出來的果酒更加渾濁,所以果酒酒價相對低廉,甚至都上不了台面。
還有一個限制果酒的重要因素就是果皮之中的單甯。
由于單甯的存在,果酒才可以跟糧食釀造的酒一樣,得以長期保存,然而帶來的不利因素就是,過多單甯導緻的酸澀,令果酒的口感不是很美妙。
這也是果酒不受宋人喜愛的原因。
其實有一個很簡單的辦法,可以掩蓋這種酸澀,那就是在釀造的過程之中加糖。
不過在大宋,往果酒裡加糖,簡直就是折本的買賣,并沒有人會這樣做。
另外一個辦法,也隻有李伯言知道。
那就是用甘油來分解單甯,提升果酒的口感與品質。
天上人間的那瓶拉菲,就是李伯言花了三十文錢買來的葡萄酒,添加了百分之一的甘油,調制而成的,既去除了多餘的單甯帶來的苦澀,又增加了果酒的甘甜之味。
其實起初,李伯言并沒有想到用甘油這回事,而是想着用蒸餾的方法,将廉價的果酒,加工成高酒精度的白蘭地,很可惜的是,宋人并不愛好如此烈的酒,更愛諸如黃酒帶來的綿軟之感。
後來想着用皂化反應制作肥皂的時候,才想到了副産物甘油,可以作為果酒的調味劑。
如此一來,原本低廉的果酒,不僅少了酸澀的口感,因為果味本身帶來的醇香,立馬就使口感上升了幾個台階。
幾滴甘油值幾個錢?
然而一斤果酒的價格卻瞬間增加了好幾倍,這樣的暴利,讓李伯言在今年夏末秋初的時候大肆囤購果酒,如今經過再加工,這樣的酒,在大宋已經是極品的存在。
“永州的船,掐着日子也該到了吧。
”
段景點了點頭,說道:“是差不多了。
”
李伯言閉目養神是,“去,把三元樓的寇掌櫃給請來,告訴他,有好買賣請他過來一趟。
”
“再問你一遍,菩提祖師到底教了美猴王什麼?
”
仇巾眉鬼使神差地出現在了李伯言身後,差點将陷入沉思地李伯言吓個半死。
“我去!
還糾結啊。
”
“快說!
”仇巾眉十分愠怒地喝道。
李伯言眼皮一擡,慢條斯理地抿了口茶,“你生氣了?
”
“沒有。
”
“那不告訴你。
”
“……”
李伯言看着仇巾眉臉紅撲撲的樣子,簡直是迷死個人,笑道:“好好好,告訴你。
菩提祖師交給他的法術啊,是一種會變粗、變長、變大的法術。
”
仇巾眉不知道李伯言一肚子壞水,反問道:“還有這種法術?
”
“是啊,哎呀,我這裡忙着呢,你若是沒事兒,帶着芳兒她們幾個,去逛逛鋪子。
”
在滿足了好奇心之後,仇巾眉才如釋重負地離去。
李伯言喝着水笑道:“這個法術我小弟也會,有什麼了不起的。
……
……
得到李伯言的召喚,張廣前連店裡生意都來不及照顧,坐着轎子便匆忙趕過來。
如今在蘇州酒樓業、食鋪之中,李伯言有一個雅号――牌爺。
那家店不挂李氏味精特供的牌子,那就簡直是自己不想賺錢了。
一個月之後,最初的那十幾家加盟的正店,都被授予了銀牌特供,生意一下子成了全蘇州最火爆的存在,連官營的酒樓,都難以匹敵,盼望着能早日挂上銀牌特供。
一時間,李氏的創始人李伯言,就在坊間傳開了名聲。
由于味精的神秘,一些店家并未說味精是什麼樣子的,隻是給食客們介紹時,指了指店面口的牌子,所以李伯言就成了蘇州城的牌爺。
牌爺有生意要交代,張廣前自然樂得。
下了轎子,一路小跑的老張,差點被客棧的門檻給絆倒,穩了穩身子,忙不疊地跑到一角的位置,笑眯眯地道:“伯言啊,你找我?
”
“喲,張世伯來得倒是挺快啊。
”
張廣前擦了擦額頭的汗,“那是啊,跟伯言你做生意,世伯若是跑慢了,還不得被其他人搶走生意。
”
“世伯嚴重了,坐。
”
“好嘞。
”張廣前心眼算不得好,人也不是那麼厚道,不過在衆多跟李家交好的豪門大戶之中,也算是有些良心的了。
人在落難的時候,最能看出些東西,要不怎麼叫患難見真情。
不過老張家也沒有那麼得真情流露,隻能說,是個可知值得信賴的合作夥伴罷了。
“我這手頭上有一批酒,想着自己再找門店兜售,太過麻煩了,正好,放在世伯的酒肆之中兜售,如何?
”
張廣前問道:“有多少斤?
”
“不多,幾萬斤吧。
”
張廣前瞠目結舌,瞬間被雷到了,低聲問道:“大郎可有酒榷?
私釀萬斤酒,可是要殺頭的!
”
“世伯放心,不過是果酒。
”
張廣前大松一口氣,聲音也不再刻意壓低了,笑道:“果酒啊,那倒好說。
隻是大郎,這果酒,怕是難賣,放久了容易馊啊。
”
李伯言嘿嘿一笑,說道:“我聽聞吉慶樓的十裡香,今日賣得很火?
”
張廣前眼皮子一挑,尴尬地笑了笑,“可……可不是。
這個老唐家,一壇酒降了三十文,生意能不好嘛。
我這裡的酒肆離得近,今日啊,就沒賣出去幾壇酒,你張叔正在酒肆裡張羅呢。
”
“既然這樣,世伯為何不把酒的價格壓下來?
”
“唔,伯言啊,你說得倒是輕巧。
三元樓的酒,本來就是二百六十文一壇,稍次于唐記的十裡香,若是再降,我這虧本啊。
唐記降三十文,折價兜售,不過也是想拉動他正店跟十幾家腳店的生意,我可用不着。
”
李伯言笑道:“既然如此,我這果酒也折價在您酒肆寄售吧,替世伯您拉點生意過來。
”
李伯言都這麼說了,張廣前再不識擡舉,就有些不好意思了,便道:“伯言要寄售果酒倒也不成問題,隻是伯言啊,你要做好準備,可能很難賣。
”
“不怕。
”
“那你這價錢,準備定多少?
”
李伯言咋摸着嘴,笑道:“就按半價來,二百文一壇。
”
“哦,二百文一壇,倒是挺便宜的,或許……”
等等!
張廣前忽然反應過來,這是果酒啊!
“伯言,這……這市面上果酒,每斤不過四十文,這一壇頂破天就二百文,你這五折,還二百文一壇,價格太高了。
”
要命了,感情按原價來,你這果酒居然要四百文一壇?
都快跟豐樂樓的壽眉一個價了,也太黑了吧!
“伯言這酒裡,莫不是放了味精?
才敢賣如此昂貴?
”
李伯言笑道:“世伯說笑了,酒裡放味精,您去嘗嘗是什麼滋味。
既然我敢有勇氣賣這個家,自然是我這果酒滋味非凡,永州的船不日将至蘇州,到時候世伯您喝了,便知道如何了。
”
張廣前起身道:“那就等伯言你的酒到了再說吧。
店裡生意繁忙,老夫就不再叨擾了。
”
“世伯請。
”
張廣前一頭霧水地走出客棧,搖頭呢喃自語道:“這叫什麼事兒?
果酒都敢賣黃酒、白酒的價,想錢想瘋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