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再次醒來,身上疼痛難忍。
潮濕的環境,讓他膝蓋的傷再次複發,痛的鑽心。
就在這時,耳畔傳來腳步聲,踩着濕漉漉的枯葉,發出異樣的聲音。
“誰?
”
他頓時機警起來,想要起身,卻發現自己渾身乏力,連站起來都十分勉強。
自己怎麼會這麼虛弱?
威廉給自己吃的到底是什麼藥?
“你醒了!
”
許意暖見他有所動彈,高興壞了,快步上前将他攙扶起來。
他看到許意暖的那一刻,也安了心。
“這是哪裡?
你怎麼會在這兒?
”
“你先别急,我也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
我……我就看到那些人鬼鬼祟祟的,把你扛了出去。
我見沒人看着我,就跟了過來。
他們竟然想把你丢在這兒自生自滅,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出事的,你是為了我才來到這個鬼地方。
有什麼我都會比你先扛着!
”
雖然兩人不複從前那樣,但現在生死關頭,她也做不到撇下他獨自逃跑。
要不是因為自己,他也不回來這個鬼地方。
簡聽完後緊緊鎖眉,終于明白威廉所謂的禮物是什麼。
竟然給她們創造時間,單獨相處。
如今是傍晚時分,夕陽懸挂,因為林間霧氣沉沉,所以顯得有些昏暗。
她走了很遠,才找到一些幹樹枝,用來生火綽綽有餘。
她把他放在樹幹上靠着,就開始鑽木取火。
好在和傅西城野外逃生過,求生技能還可以。
她磨着樹枝,掌心都快脫皮了,終于點燃了。
火光升騰起來,驅散了濕漉漉的霧氣,顯得一下子暖和了很多。
她高興壞了,趕緊繼續添柴火。
現在還是夏天,可這島上的氣溫仿佛是深秋,一入夜冷得不得了。
她可以扛得住,但是簡就不行了。
他狠狠蹙眉,額頭冷汗淋漓,拳頭用力捏緊,關節森白可怕。
她真的很怕他把自己的指骨捏碎。
她猶豫了一下,把自己的厚重的裙子撕了下來。
本來就被樹枝刮破了,所以很好撕扯。
白皙的腿露出來的那一瞬,她凍得哆嗦了一下。
可這個節骨眼上,她也管不了那麼多。
她把衣服給他蓋上,看着火堆,恨恨咬牙。
不行,還要去找。
她起身就要離開,卻被他用力的捏住了手腕。
“你要去哪裡?
”
他的聲音很小,毫無力氣,身子很是虛弱。
“這樣下去不行,林子裡的溫度實在是太低了,我去給再找些樹枝來,這火撐不到明天。
”
“别去,你受傷了。
”
他費力擡眸,眸光溫柔的落在了她的手臂、腳踝上。
她之前去找樹枝,弄得傷痕累累,這次還要去,露出的兩條腿肯定會挂彩。
“我……我沒事,你比較嚴重。
雖然……我們已經形同陌路,但我不能見死不救。
你是為了我才回來這個鬼地方的,我不能丢下你不管。
”
“我死不了,你哪裡也不能去,乖乖在這兒。
不然,你回來肯定見不到我。
”
“你……用自己威脅我?
有意思嗎?
”
許意暖氣急敗壞的說道。
“證明你還在乎我,所以我威脅有用是嗎?
”
“那和你這個人無關,是我自身問題,哪怕現在站在我面前的是阿貓阿狗,我也不可能不管不顧。
”
她抿了抿唇,嘴硬的說道。
其實……心裡還是把他當朋友的,一直以來,她還是責怪自己。
當初沒有答應德古拉就好了,那他也不會獨自在熒光海灘等着自己。
他滿心期待,等來的卻不是自己,而是一群惡人。
他原本對這個世界沒有那麼強的而已,哪怕在凱特林處境艱難,他依然美好。
不工于心計,不勾心鬥角。
哪怕變回男兒身份,也一如既往。
他的心……是這個世界上最澄澈的東西,沒有人可以比拟。
可昔日,如同水晶一般純澈的人心,漸漸地,變得黑漆漆一片,心思深沉,城府駭人。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她一定會竭盡全力保護好他,不會讓世俗的可怕動他一根汗毛。
隻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後悔藥可以吃。
“那你就随便拿出你的同情心,把我當阿貓阿狗一樣照顧,别離開我。
”
他費力的咧嘴一笑,艱難的吐出這句話。
“可是……你撐不下去,你現在很虛弱,你需要暖和的東西!
”
“陪我,哪裡也不要去,就在這兒。
”
在這兒,在我看得到的地方,我的身體是冰的,可是我的心是暖的啊。
這話,深埋于心,不敢說出來。
他的愛一直隐忍,羞于啟齒,連說出來的勇氣都沒有。
他一開始就沒有開口勉強,知道自己得不到,甚至都不願意給她增加任何的心裡負擔。
久而久之……這些話都成了最沉的佳釀,吐不出,也喝不下去,醞釀在心底,醉的隻有自己一個人罷了。
許意暖見他堅持,怕他那較真的性子,等自己走了後真的離開。
她隻好在附近找些幹樹葉,多少有些潮濕,燃燒的青煙也很多。
她拼命的扇着,怕熏到他。
自己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可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歇。
他疼的刺骨鑽心,可此刻心髒卻很安逸,竟然……滿足這樣的時光。
靜悄悄的,隻有他們兩個人真好。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簡的面色越來越差,蒼白的毫無皿色,額頭的汗更是冒了一茬又一茬。
她把自己能脫得衣服都脫下來,包裹在他的膝蓋上,避免寒氣入體。
她自己也凍得瑟瑟發抖,到最後鼻涕泡都冒出來了。
“阿秋……”
她打了個噴嚏,凍了個哆嗦。
就在這時,簡把衣服披在了她裸露在外的腿上。
“你……”
“我怕自己還沒死,你就先凍死了。
我到底是男人,身子強健一點。
而且腿疾是老毛病了,死不了,撐一撐也就過去了。
”
“我……我才不會凍死呢,我還想活着出去呢。
”
她揉了揉鼻子,沒好氣的說道。
她離他近了點,身子緊挨着,連帶着他一起披着。
隻是會漏風,但聊勝于無。
誰都看不下去彼此挨凍,那就兩人一起凍着吧,最起碼心裡是暖的。
他輪廓分明了很多,像是一把出鞘的寶劍,鋒芒畢露,眼神都是兇狠毒辣的,讓人不敢直視。
“簡,我最怕的就是欠你人情。
”
“為什麼?
”
“因為,你的人情太重了。
”
她幽幽的說道,暗淡了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