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寒州抱着許意暖,她的身子輕飄飄的,仿佛一陣風就能吹走一般。
“暖暖!
”
一向沉着冷靜的男人此刻早已亂了方寸,把許意暖緊緊地抱着,正準備叫救護車的時候,沒想到遠處已經響起了警車聲。
一同來的還有消防隊、救護車。
車上下來醫護人員,立刻把許意暖送上了救護車。
按道理說,家屬是可以上去的,顧寒州剛準備上車,沒想到卻被民警扣住了肩膀。
“您好,顧先生,您是當事人,需要去警察局錄歌口供,我們需要了解事情的經過,還請……”
話還沒說完,警察就觸及到顧寒州陰沉沉的目光,不含一絲感情,帶着危險駭人的氣息。
他不說一字,卻讓警察感受沉沉的壓力。
就在這時,長官過來和他耳語了幾句,他吓得面色慘白,立刻讓開路。
顧寒州快速上車,車子朝着醫院開去。
“病人有些呼吸困難,呼吸道應該是感染了灰塵。
”
車上突發緊急情況,醫護人員清理污穢物,又是人工呼吸,最後甚至動用了氧氣罩。
她人小小的一隻,躺在窄窄的擔架床上,臉色蒼白如紙,已經不省人事了。
他在一側,緊張的握住她的手,沒有言語,整個車内氛圍沉重無比。
衆人不知為何,大氣也不敢出一個。
她的手有些冰涼,他拼命的暖着,哪怕面上沒有動靜,宛若古井無波。
可是内心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很快到了醫院,許意暖推進了手術室。
而顧雷霆前往警察局,做了簡單的調查後就出來了,同行的還有傅西城。
“怎麼樣?
”
“失皿過多,皿庫不夠,還從别的地方調了皿。
”
他聲音沙啞的說道,在椅子上緊緊地抱着腦袋。
“誰帶她去的?
她怎麼會去那麼危險的地方?
”
他低沉沙啞的怒吼着。
他一定要揪出那人,大卸八塊。
而就在這時,頭頂上方傳來傅西城的聲音。
“是我。
”
“什麼?
”
顧寒州豁然擡頭看着他,一雙眼睛漸漸變紅,裡面藏着駭人的戾氣。
他騰地一下起身,揪住了他的衣領:“你帶她去幹什麼?
你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嗎?
她什麼都不會,自保都困難,你帶她去做什麼?
”
“你是想害死她嗎?
”
“可事實證明,今天沒有她,你是生是死還真不好說。
你的那個胞弟可不會心軟,真的會開槍殺了你。
而我,不會顧及,我會在他開槍的同時,殺了傅卓。
”
“可偏巧她出現了,救了你一命,我也沒有報仇。
你把她一個人丢在家裡,的确安全,但如果她得知你的死訊,你覺得她能撐下去嗎?
”
傅西城相對來說冷靜許多,條理清晰的和他分析着。
“我不想知道這些可能,我隻要她好好活着。
對我來說,她能好好的,就已經足夠了!
”
“你為什麼要帶她來,為什麼?
”
顧寒州揮舞着拳頭,傅西城知道他在氣頭上,沒有格擋,硬生生的挨着。
嘴角紅腫,沁出了鮮紅的顔色。
他吞咽皿沫,道:“打也打了,該出氣了。
我沒做錯,你也沒做錯,許意暖更沒錯。
我還要追查傅卓的下落,先走了,有結果告訴我。
”
“你……”
顧寒州氣得拳頭捏緊,想要上前,卻被顧雷霆攔住。
傅西城消失不見,顧雷霆才松開,道:“他說的沒錯。
你沒錯他沒錯許意暖更沒錯,錯就錯在,大家都想為對方做點什麼。
你覺得傅西城不帶她去,她就能在家乖乖等你嗎?
她不想拖你的後腿,也想在關鍵時候幫你一把,明白嗎?
”
“我不想明白這些,我隻想要她好好地。
她最怕疼,也從來沒有挨過槍子,也沒經曆過爆炸的沖擊!
跟着我,她什麼都遭受過了,都怪我……”
他一拳重重的砸在了牆上,發出沉悶的一聲響。
關節處,瞬間紅腫,淤青一片,看着觸目驚心。
顧雷霆聞言,輕輕地歎口氣,道:“我們不甘心政治聯姻,偏想找個自己愛的。
強行打破平衡,但……但都沒做到讓她們不受傷。
說到底,都是我們的錯。
暖暖可憐,你母親也可憐。
”
每一個階層都有每一階層的活法,大家族都需要聯姻,保證強強聯手,相互依附,就像是嘴巴和牙齒一般,誰都離不開誰。
可偏偏他們不甘心被命運安排,想要随心而活,可付出的代價就是更強大。
承擔另一個人的弱小,一個人撐出屬于兩個人的天。
可即便如此,他們也不是萬能的,還是讓心愛的女人難過了、落淚了、受傷了。
但隻要還活着,一切都還有後路。
如果她們有個三長兩短,那他們……還不如屈服命運,好歹讓她們平平安安的活過百歲。
顧雷霆長長吐出一口氣,重重的拍在了他的肩膀上,道:“你母親為我生下三個孩子,你們性格随我,都是有情有義的男子漢,可偏偏都愧對了一個人。
”
“我當初辜負了你媽,雖然時隔多年在一起了,可錯過的傷,我難以彌補。
你哥,傷害了溫以晴,也失去了喬希。
你愧對暖暖,而那混賬也對不起周婷。
”
“我教會了你們長情厮守,卻也做了不好的榜樣,讓你們有愧于心。
”
“凡事别指望下輩子,就這輩子好好疼她,别的什麼都别想。
”
顧雷霆說完這語重心長的話,沉默無言的坐下,靜候結果。
而顧寒州站在門扉,心中複雜萬千。
凡是别指望下輩子,就這輩子好好疼她,别的什麼都别想。
那……
許意暖你出來,讓我好好對你一輩子,好不好?
我不怕身敗名裂,不怕萬丈深淵,隻怕……你吓我……
吓唬我,你先走一步,不等我了。
他痛苦閉眼,拳頭無聲無息的捏緊。
痛苦無人可說。
心碎難以言表。
……
許意暖安靜的躺在手術室,耳畔傳來醫生驚呼的聲音。
“張大夫,病人睜眼了。
”
“你看得見我嗎?
聽得了聲音嗎?
”
耳邊,是亂糟糟的聲音。
還有手術燈的強光照耀在頭頂上發,十分刺眼。
她……好像看到了另一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