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西樓的九人團隊為何不取道兩點間直線最短的路徑,而要以繞路的方式來清理怪物,江南初始時曾以為他們是不想和市樓中的角色發生碰撞。
但看到斷魂對于拿下神教護法的堅定決心後,他便知道,八成是因為這幾人的任務中也有擊殺狂信徒數量的要求。
與其在開BOSS之後面臨未知的風險,倒不如先将基本的要求完成,再徐徐圖之。
對于這種步步為營的戰法,江南心中也頗為認同。
但相比之下,二人自己這邊的推進速度的确有些慢了,另一頭都繞了将近半圈,江南比了比市樓離己方的直線軌迹,至少還得經過五位狂信徒。
所幸随着敵人不斷的倒下,鬼如意的殺傷力也在持續加強,應當是趕得上的。
江南招呼了羽靈一聲,二人一起加快了戰鬥節奏。
他的打算,便是先從側前方靠近一名執事的仇恨範圍,若有多餘的時間,便再以此為中心,向其餘方向輻射,也不會浪費太多戰鬥的效率。
當然,這所謂的仇恨範圍,其實無論是江南還是西樓衆之中帶隊的鐵馬冰河,都還不是特别确定,隻能基于狂信徒的仇恨距離稍加估算,在保持安全的前提下,盡量與之貼近罷了。
又過了十餘分鐘,江南二人已到達了目标位置。
既然說好了一方一隻,江南也樂得不用冒同時應付兩個門衛的風險,停下了前進的步伐,開始在四周尋覓些零散分布的狂信徒來殺,并等待另一隊人的到來。
與此同時,西樓衆也已完成了數額龐大的狂信徒任務要求,轉而徑直朝着市樓突進。
他們在進行的其實也是一個師門任務,卻是來自花開不敗的宗門,正一教。
能拜入這已隐隐問鼎道門的大宗派,花開不敗自然也是緣分匪淺。
因此别看他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一手道術雖及不上正一教弟子中目前名聲最旺的暮雲弘,卻也不是什麼易與之輩。
而正一教針對這疑似吞天魔教死灰複燃的事件,不隻是有江南和羽靈所接的那種小型的探查任務,還有西樓目前正在攻克的類似于剿滅分壇的大型團隊任務。
要不是這個任務的難度的确不低,花開不敗想要随意使喚如此多的人手,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當然,越高的難度意味着越豐厚的獎勵,這自然不必多言。
此時,對隊伍中負責戰術路線制定的鐵馬冰河而言,心中是存在着一些疑慮的。
作為一名有多年經驗的職業玩家,他對于一些時間和空間上的估算已養成了一定的敏感性。
但在方才的一段時間裡,他能隐約地感覺到那一僧一道組合結束戰鬥的速度在逐步加快。
盡管對方的确調整了一些細節上的緊湊感,但在出招方式并無改變的前提下,不應該會有那麼明顯的提升。
他自然不會料到江南的武器還有吸收戰死者的魂魄,從而自我強化的功能,隻是單純地在懷疑自己的判斷力,不由生出一種“老骥伏枥,烈士暮年”的蒼涼感。
這些都隻是心中一閃而過的念頭,是不可能主動提及的,他也隻是同步加快了隊伍中成員的戰鬥銜接,以拉近雙方的時間差距而已。
...
數分鐘後。
兩隊人馬鼎足而立,分别占據了市樓外圍的西南與東南腳。
斷魂由于其較隊友娴熟的走位操作,再次苦哈哈地充當了那個傳聲筒,過來提醒江南二人道:“二位可以準備了,到時一起發力,将神教執事分别向兩側引走。
這點,小師父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
“小僧曉得。
”
斷魂回去了。
不到一分鐘,西樓團隊開始緩緩地移動。
江南二人忙依着對方前進的距離,盡量在腳步挪動間保持一緻。
終于,在打先鋒的鐵馬冰河踏出某一步時,市樓門前,東側的執事忽然在黑袍中擡起了頭,目光所及,一種無形的壓力開始蔓延開來。
眼見仇恨到手,鐵馬冰河急促地開口道:“斷魂,攻!
”
這也是江南頭一次看見斷魂出招,隻見他微微擡手,動作如同拂袖般隐蔽,卻有幾點黑影自袖中疾速飛出。
江南還未看清其中的關竅,便見對面的執事身上,驟然綻出了幾點皿花。
“這是,暗器?
”這突兀的一手,令江南二人有些驚異。
這種遠程攻擊手段可以說是武俠中相當經典的,不少武林中人都能來上一手,而其中登峰造極的便是蜀中唐門,就是不知斷魂師承何處,擲出的傷害如何。
但這一記暗器頓時大大鞏固了執事對于西樓衆的仇恨,他發出一聲含糊不清的怒吼,身形一閃,便掠了出去。
這名執事的攻擊手段是一把短刀,反握于右手中,輕而易舉地架住了鐵馬冰河刺出的長槍。
刀勢一變,眼看便要繞過長槍直擊兇膛,兩旁卻有持劍的兩位玩家閃出,劍鋒斜斜揮過,斬向敵人的腰際。
無奈之下,執事隻能一扭身,短刀回防,在空中“乒乒”地響了兩下,竟順利地擋下了二人的攻勢,招式變換間不可謂不敏捷。
不過西樓的衆人占着人數上的優勢,又怎會畏懼這一個黑袍人。
衆人在鐵馬冰河的指揮下打出了有節奏的交叉攻勢,竟逼的那名執事用不出什麼攻擊,力氣全花在了格擋上。
江南一邊心中感慨着雙拳果然難敵四手,一邊也抓緊時機,準備吸引另一名執事的注意。
他自身并無什麼遠距離的招式可供使用,可此時就接近市樓又擔心出現什麼意外的情況,因此隻能督促羽靈趕緊使用禦劍術起手。
羽靈這頭正答應着,卻未料到二人的舉動都被冷眼旁觀的花開不敗看在眼裡。
他一直認為這兩人純屬是大樹之下好乘涼,原本在如此情形下必然無法成事,卻碰巧遇到了自己,竟還讓他們攤到了一隻小BOSS級别的怪物,心中的不滿已積壓許久了。
由于鐵馬冰河也不太好意思直接使喚少爺,所以花開不敗的表現并未計算在隊伍的戰鬥搭配中。
可以說,他是遊離于安排之外的,無論如何發揮,對己方都不會産生太大的影響。
要說這位大少,戰術素養沒有多少,花花腸子倒是挺多,此時存心搗亂,卻也不想把自己的意圖弄得太明顯。
他在那兒有一搭沒一搭地朝戰圈中的敵人招呼了幾下,竟也“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嘴角掀起一絲哂笑。
在道門的大派中,正一教擅長的并不是武器,而是比較純粹的道術。
因此即便是低階弟子,手裡多多少少也有些相關的掌握。
此時,花開不敗心中定下毒計,便突兀地喊道:“都讓開,看本少的丙火道法。
”
隻見他右手食中兩指并立,念動法訣,一絲火光便随着内力的調用開始膨脹,不足二息的時間内,便有拳頭大小的火球成形,并随着他的意念所指橫飛出去,穿過隊友有意讓出的通道,撞在了執事身上,轟然爆開。
火球看似小小的一團,産生的傷害卻不容小觑,而且帶起了灼燒的負面效果,黏附在服裝上,使那名執事的氣皿一刻不停地往下滑落。
江南二人也是被火球炸裂的聲音所吸引,不由地回頭瞧了一眼。
花開不敗卻毫不停歇,戰意盎然,緊接着便喝道:“風助火勢,疾!
”其實他即便是不說這話,隻要将對應的法訣默念完畢,也是能釋放道術的。
但他的目的便是要讓另一側的二人聽到這句話,對自己的行為做個解釋,因此喊得格外賣力。
折扇一揚,頓時憑空掀起一陣氣浪,随即在半空中凝為一道半人高的小旋風,“呼呼”地朝敵人的方向刮去。
他的隊友們見少爺忽然來了興緻,便也不阻撓,旋風聲勢不大,卻直接卷起了黑袍執事的身軀。
雖然隻是極短暫的浮空,卻也起到了控制的效果,旋風一過,鐵馬冰河看準機會,大槍挑出,一個甩擊,便将執事狠狠地掄到了地上。
江南開始還覺得有些新奇,此刻目睹這一擊,卻是心思一沉,直道糟糕。
因為花開不敗在出招時已巧妙地改變了自己的站位,旋風一過,竟沿着直線吹向了後方正對的,另一名神教執事。
此舉雖看似無意,但若讓其攻擊命中,毫無疑問那位執事的仇恨便要被拉扯向西樓那邊了,如此一來,後續的戰鬥該如何進行?
鞭長莫及,江南也不由地浮起一層焦慮,此時他無論如何做,都無法在旋風路過的極短暫時間内搶先觸碰到既定的目标了。
但也算是幸運之神眷顧,羽靈的劍指早已在江南下達攻擊指令時掐好,雖然她也被花開不敗一驚一乍的表現給分了下心,但此刻回過神來,鳴雷劍已帶起一道弧光,風馳電掣般斬向遠處的黑袍執事。
見到飛劍禦空而行的速度,花開不敗也是心中一緊,巴不得通過意念加快自己道術的行進速度。
不過,風速終究不慢,再加上領先的優勢,羽靈的劍光還是遲了一步。
花開不敗心頭一喜,得意地一瞥,卻意外的見到江南竟也松了口氣。
“怎麼會呢?
”
他沒有看到自己預料中的表情,大感無趣,轉頭望向那名執事,竟見到了讓他百思不得其解之事。
飛劍回返,黑袍人伴着滴皿的兇口,正緩緩站起,目光朝向的恰是江南二人所在,卻将志得意滿的他晾在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