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事停當,第二天便在後花園裡開始操練。
從此,後花園裡每天鼓聲咚咚,喊聲陣陣,分外熱鬧。
阖闾偶爾來看過兩次,覺得很有意思。
孫子不便在宮中居住,每日早來晚歸,忙得不可開交。
操練了大約有個把月的時間,兩隊宮女已經熟練地掌握了基本步伐和動作,兩個人面對面,已經可以刀對刀,槍對槍地交手對打了。
一天,孫子禀報吳王,言宮女掌握了操練程序,請吳王擇日觀操。
阖闾聞聽大喜,随即頒旨:明日在小校場開操。
卻說靈岩行宮西南十裡許有穹窿山,穹窿又西南十裡許有大小三五座山峰。
其中望雲山在西,呈東北西南走向,校場山在東,呈西北東南走向,兩山成斜丁字形交叉,望雲山高于校場山數十丈。
香山之南,太湖之濱,有開闊的平地,稱之為大校場。
西北東南走向的校場山,先前亦是峰巒起伏,峻嶒嶙峋,為了練兵校軍,用人力将其削平,現在山上寬闊平坦,呈長方形,廣可數百畝,最是練兵的好場所,稱之為小校場,孫子操練女兵,将在這裡進行。
校場山西北的望雲山上,宮殿錯落,依山而築,亭台點綴,别有情趣,最高望雲台,建于望雲峰上,離小校場最近,坐于其上,居高臨下,憑欄眺望,小校場上的操練表演盡收眼底,可觀看得一清二楚,不差毫發。
操練女兵的消息,早已在姑蘇城内外傳開,這天一大早,百姓們太湖的潮水般從四面八方湧向校場山,到了辰牌時分,四面已經圍得水洩不通了。
又過半個時辰,三百名宮女列隊從望雲山上走下,來到小校場,她們一色嶄新的戎裝,外面罩掩心甲,排成兩隊,一隊手裡拿刀,一隊手裡持槍,另一隻手則都拿着一塊盾牌。
領首的左、右姬兩位隊長,全身甲盔,腰間佩劍,充做将官。
宮女們周身各處的穿着與士兵無異,隻是頭上一律不戴軍帽。
因為女子都是把頭發盤到頭項上,卷成各式各樣的發髻,上邊還要插些钗環首飾,有的發髻高達數寸,帽子戴不下去;如果為了戴軍帽,就要把頭發剪短,像男子一樣隻打個簡單的發髻,那樣一來就變得不男不女,不倫不類,失去女子的美貌和風采,吳王不肯這樣做。
在她們的後邊,有一駿騎,馬背上乘的是主将孫子。
其餘的如執法官、傳令官、鼓手、牙将、衛士、刀斧手等人跟随其後。
隊伍來到小校場,宮女們立定,分立兩邊,衛士伺候孫子下馬,列帳。
孫子親自區畫繩墨,布成陣勢,命傳谕官将兩面黃旗,分授二姬,以便執之為前導。
鼓手把戰鼓架好,把鼓槌舉得高高,随時準備奉命敲擊。
一切準備停當,就等吳王登上望雲台,立即開操。
宮女們一個個心花怒放,笑個不止,有的抿嘴笑,有的仰臉笑,有的低頭笑,有的彎腰笑,有的相視而笑,有的自顧而笑,有的哈哈大笑,有的流着眼淚笑,有的前合後仰笑。
她們在笑什麼?
一則久困宮闱,不見世面,今日像鳥兒飛出了樊籠,什麼事都覺得新鮮,特别是周圍有這麼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百姓都來觀望她們,心裡格外高興;二則看看自己的裝束,打扮,便忍不住要笑——身着戎裝,手拿盾牌刀槍,臉上塗着脂粉,頭上插着钗環,豈不滑稽,豈不可笑!
見這情形,孫子并不批評,不制止,因為她們難得出宮一次,心裡高興,就讓她們笑吧,隻要開操後不笑就行。
吳王阖闾和他的一些心腹大臣,還有伍子胥,相繼登上了望雲台。
吳王先入座,在案首設了座椅,讓伍子胥坐下,其餘文武侍立于兩旁,内侍來回侍候。
吳王擡頭望望小校場的宮女,不由得在心中叫好,冷眼一看,活像兩隊兵丁,尤其是兩位愛姬,分别立于隊首,英俊威武,頗似兩位年輕的将軍,似乎比平時更美麗,更俊俏了。
美中不足的是,她們一個個扭頭歪頸的在笑,兩位愛姬笑得最兇。
這也難怪,平時她們不得出宮,今兒能到宮外來操練,又有這麼多百姓觀看,怎麼能不開心,能不笑呢?
不過,現在笑笑不要緊,開操後可千萬不要再笑了,再笑就違犯軍規了。
要笑,你們就趕緊笑個夠吧。
阖闾希望她們笑夠了再開操。
孫子見吳王及衆文武已經就位,不再耽擱,準備操練。
他先幹咳幾聲,一方面清清嗓子,一方面給宮女們發個信号,警告她們立即斂笑,但宮女們卻笑态如故。
孫子嚴肅地高聲宣道:“關于軍紀、軍規和軍法,業已申明多次,今乃正式表演,吳王及文武百官,還有衆多百姓,都來觀看,爾等不僅要執行不苟,且需倍加警惕,嚴格約束。
為防松懈,我今再次曉谕:衆女兵跟在隊長之後,五人為伍,十人為縱,各要步迹相繼,随鼓進退,左右回旋,寸步不亂。
具體說來,聞一通鼓編隊;聞二通鼓布陣,進入戰鬥狀态;聞三通鼓響,按訓練格鬥厮殺;聞鳴金各自歸隊,集合于我面前肅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