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5章 突發重大事故(下)
獻媚就不用說了。
趙昌化抓住厲元朗的右手使勁搖晃,腰彎到近九十度,臉上褶子都笑開了。
收起他在茅江一言九鼎的威嚴架勢,恨不能恭敬得像個小花貓。
厲元朗不為所動,仍舊一副公事公辦的态度。
嚴肅中摻着對趙昌化嗤之以鼻的不屑之感。
和趙昌化握完手,厲元朗對其他人隻是看了看,省去不必要的逐一握手,邁步走進市委大樓。
在會議室裡,傳達省委決定,并就救援等相關事宜,聽取茅江市委彙報。
接通正在事故現場指揮救援工作的萬世銘,到目前為止,又打撈出一具屍體,遇難總人數上升到六人。
會議持續一個小時,各個人困馬乏。
但,時間就是生命。
厲元朗要求,救援工作一刻不能停,救援人員可以輪班休息,力争在最短時間内,以最快速度找到失蹤者。
盡管大家都對失蹤人員生還可能性不抱希望,但本着能夠争取盡量争取的原則。
哪怕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也要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萬一出現奇迹呢?
到賓館已是淩晨三點鐘了,厲元朗倒頭便睡。
或許太累,這一覺睡得特别沉。
睜眼醒來,外面豔陽高照。
一看時間,上午八點多。
厲元朗在衛生間裡洗漱時,楊自謙敲門進來。
“厲書記,您起床了。
”
“嗯。
”厲元朗對着鏡子刮臉,并詢問救援現場有沒有最新進展。
楊自謙如實相告,還沒有。
給厲元朗遞來毛巾,楊自謙告訴他,趙昌化正在外面等候,都等兩個多小時了。
“還有誰?
”
按厲元朗想法,趙昌化應該率領市裡主要領導前來駐地,生怕怠慢他。
可楊自謙卻說,隻有趙昌化一個人,神神秘秘的,手裡還拎着個兜子。
“兜子?
”厲元朗眉頭一緊,立馬想到趙昌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了。
擺了擺手,“準備早餐,簡單點,速戰速決,别耽誤正事兒。
”
就在楊自謙轉身出去時,厲元朗叫住他:“你讓趙昌化進來吧。
”
趙昌化拎着個紙兜,一進來滿臉堆笑,點頭哈腰客氣詢問厲書記昨晚休息的好不好?
厲元朗端坐在沙發上,闆臉說:“出了這麼大的事故,驚動了省委和畢書記,你趙昌化還能睡得踏實!
”
“是、是。
”趙昌化弓着身子,不住道歉,态度極其誠懇。
演戲也好,真心也罷,厲元朗不能揪着責任問題不放,免得節外生枝,影響救援大局。
這才示意趙昌化坐下說話。
趙昌化半個屁股搭在沙發邊緣,向厲元朗彙報最新情況。
無非是他昨晚一夜未睡,遠程遙控指揮救援行動。
不等他說完,厲元朗擡手打斷,“我不聽别的,還是我在會上強調的,一切以救人為先。
”
“是、是。
”趙昌化點頭如搗蒜。
趁着沒人之際,轉移話題,說他帶來本地産的兩瓶藥酒。
還特意強調,不值幾個錢。
說着,拿出兩個紙盒。
外包裝很普通,上面清晰印着‘安瓷藥酒’四個大字。
安瓷鎮是華雲縣下轄鄉鎮。
這裡有兩個比較出名。
一個就是安瓷藥酒,十幾種中藥泡制而成,舒筋活皿,滋肝補腎。
另一個,安瓷鎮附近特産一種黏土,燒制出來的陶瓷,瓷質輕薄,薄如蟬翼,釉面白皙細膩,沒有厚重感。
按理說,這種時候送禮并不應景,可趙昌化解釋,考慮到省領導勞心費力,休息不好,特意送來兩瓶藥酒,領導若是夜不能寐,喝一點有助于睡眠,還對身體有益處。
厲元朗沒有推脫,他倒要看看,趙昌化還有什麼樣的表現,統統亮出來。
看見楊自謙端着早餐進來,趙昌化起身告辭,說他在樓下等候省領導。
按照行程,厲元朗和邢敏飛一會兒将前往事故救援現場。
吃飯時,厲元朗要求楊自謙當面打開那兩瓶酒。
他才不相信,趙昌化一大早急着見他,隻為送藥酒那麼簡單。
莫不是裡面藏着什麼歪心思也說不定。
楊自謙打開紙盒,抽出其中一瓶藥酒。
仔細檢查,果真隻有酒,别無他物。
另一瓶同樣如此。
不過,别看外包裝普通,可酒瓶很好看。
通體白色,光澤油亮。
方瓶,瓶體四周浮雕一條盤龍,張牙舞爪,栩栩如生。
令人奇怪的是,既然是藥酒酒瓶,卻沒有顯示藥酒名字,至于生産廠家以及配料表等等,更是不存在。
上面隻有一首古詩,龍飛鳳舞的行書字體,印章落款厲元朗沒看清楚。
采用篆體,他不是這方面專家,自然辨識不出。
“自謙,交給你一個任務,盡快查出來酒瓶來源。
”
厲元朗預感酒瓶非比常物,不由得謹慎小心。
從昨晚到茅江開始,厲元朗一直與李化舟單線聯系,或是通手機,或是發信息。
過早暴露他和李化舟的關系,容易打草驚蛇,不利于查明真相。
李化舟給他發來消息,談及他确定的失蹤人數,是基于四輛落水車裡,有一輛載有農民的農用車。
車上包括司機共有七個人,全都落實到每個人的名字。
其他三輛車裡,核實出有五人。
也就是說,這次遇難加上失蹤人員,是十二個,不是趙昌化所說的九人。
他故意隐瞞實情,是不想把這起意外事故上報到京城。
問題來了,趙昌化為何這樣做?
僅僅想減輕責任嗎?
去事故現場的路上,厲元朗特意把邢敏飛叫到車裡。
二人統一調查思路,厲元朗還提到趙昌化送藥酒一事。
邢敏飛回應道:“藥酒我也收到了,兩瓶。
”
向厲元朗詳細描述酒瓶特征,隻是他的藥酒不是盤龍造型,是一隻仙鶴。
邊說,邢敏飛邊用手機調出一組照片,講解給厲元朗聽。
酒瓶果然不一般,産自安瓷鎮最有名的雕刻大師黃明冠之手。
黃老先生今年八十五歲。
年輕時拜有名的雕刻泰鬥為師,曆經幾十年,現在已成為國内首屈一指的瓷器雕刻大師,尤其擅長浮雕手藝。
他雕刻的盤龍和仙鶴,惟妙惟肖。
而且他的作品價值不菲,一件小小的鼻煙壺,市場價在幾十萬左右。
換算到酒瓶身上,隻高不低。
近些年,黃明冠身體欠佳,很少親手制作瓷瓶。
物以稀為貴,他最近的成品更是水漲船高,邢敏飛告訴厲元朗,年初拍賣會上,一支仙鶴瓶拍出二百多萬的天價。
不聽不要緊,屬實把厲元朗驚訝到了。
如此算來,他的兩隻盤龍瓶,怎麼也在四五百萬之多。
看起來,趙昌化這次真是下了皿本。
分别送給他和邢敏飛的所謂藥酒,總價值應該在千八百萬之間。
怪不得他沒在藥酒裡藏有銀行卡,或者其他值錢物件。
僅僅兩個酒瓶,就是最大寶物。
幸虧多了個心眼,否則被假象迷惑,就等于他有收受賄賂的嫌疑了。
邢敏飛說道:“趙昌化越是這樣做,反而說明他心虛,我看這裡面準有問題。
”
“你判斷的對。
”于是,趁着機會,厲元朗把他掌握到的十二個人情況,大緻說了。
誰知,邢敏飛并未感覺吃驚,“我早料到趙昌化會隐瞞實情,從他昨晚在會上,故意指明九個人開始,我便猜測,其中肯定有埋伏。
”
“九個人省委處理即可,而趙昌化恰恰希望是這樣結果。
”
厲元朗颔首贊同,“昨晚,華雲縣的張大頭強行帶走死者家屬,安置在張家莊一處廢棄敬老院裡。
我已經暗中命人監視,一旦有風吹草動,立刻采取行動将其控制。
”
“還是你考慮周全,棋高一着。
”
對于邢敏飛的贊美之詞,厲元朗沒有反應。
眼神瞟向車窗外,陷入沉思。
過了不久,他的手機蹦出一條信息,定睛一看,瞬間驚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