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無論如何都要見到他
晚餘在極度的恐懼與絕望中,反倒被祁讓激起了鬥志。
祁讓想讓她屈服,她偏不!
他以為手握無上皇權就能令她低頭嗎?
她偏要與這無上的皇權抗爭到底!
晚餘定了定神,眼淚汪汪地對賴三春比劃道:「我錯了,我有眼不識泰山,小瞧了你,隻要你別向皇上告發我,我什麼都聽你的,隻求你發發慈悲,讓我緩兩天再伺候你行嗎?」
她突然如此卑微,如此順從,賴三春意外之餘,還保持著警惕:「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是緩兵之計,你想先穩住我,然後再叫徐清盞殺了我,是嗎?」
他大笑兩聲又道:「你知道我為什麼到現在才來找你嗎,因為徐清盞被皇上派出去辦差了,最快也要大後天才能回來。」
晚餘又是一驚,連忙搖頭否認,指著他手上的傷比劃道:「您有免死金牌,我怎麼敢殺你,可你受了這麼重的傷,難道不需要包紮嗎?」
賴三春滿腦子都是那檔子事兒,都快忘了自己的傷,被晚餘一提醒,才驚覺自己的皿一直不停的在流,地上,床上,他自己身上,流得到處都是。
他真怕自己這樣下去會皿盡人亡,便也不再糾纏,急忙忙回去包紮傷口。
臨走丟下一句話:「你最好老實點,別出什麼夭蛾子,否則我就把你和徐清盞的事告訴皇上。」
晚餘聽著他腳步聲遠去,整個人癱軟在床上,身體止不住地發抖。
徐清盞出遠門回不來,就算自己眼下逃過一劫,接下來的幾天要怎麼辦?
賴三春個狗東西拿捏著她的把柄,肯定不會放過她,還會趁著徐清盞不在宮裡逼她就範。
她連祁讓都不願委身,難不成卻要毀在一個太監手裡嗎?
晚餘想了一夜,直到天色泛白都沒合眼。
五更天,她準時起床,頂著浮腫的雙眼吃過早飯去幹活。
新領班沒叫她再去洗衣,而是讓她留在了熨衣房。
理由和香蕊一樣,說她手上沒有繭子,不會刮花了主子們的衣裳。
晚餘服從安排,默不作聲地幹活。
其他人雖然眼紅,也隻在私下裡說說,大家表面上相安無事。
晚餘想著賴三春受了那麼重的傷,至少會安生一兩天,她也好趁這時間想想對策。
誰知賴三春上午就來了浣衣所,眾目睽睽之下直接鑽進熨衣房,走到晚餘跟前一臉猥瑣地問:「小乖乖,一晚上沒見,想咱家了沒有?」
他的右手從小臂直到手掌都被白布纏裹得嚴嚴實實,用一根布條吊在兇前。
可這絲毫不影響他使壞,一上來就用那隻沒有受傷的左手去捏晚餘的臉。
晚餘偏頭躲過,嚇得臉色煞白。
「躲什麼,別忘了你的把柄在我手上。」賴三春看著她驚慌失措的樣子,像是在看一隻落在自己陷阱裡的小兔子,滿臉都寫著你是我的,你跑不掉了。
晚餘胃裡翻騰,對他強裝出一個笑臉,手上比劃著:「這裡人太多了,大家都看著呢!」
賴三春頭一回看到她的笑,半邊身子都酥了。
「你乖乖聽話,公公給你面子,晚上再去找你。」他沒有再強迫晚餘,扔下一句話,心情愉悅地走了。
晚餘僵硬地坐著,直到賴三春走沒了影,才捂著嘴跑出去,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吐得昏天黑地。
她緩了一會兒,擦掉眼角的淚,慢慢走回去,剛到熨衣房門外,就聽到裡面一陣竊竊私語——
「難怪她被留在了熨衣房,原來是搭上了賴公公。」
「想也想得到,長這麼好看,早晚都是賴公公的人。」
「之前我還奇怪賴公公怎麼沒對她下手,原來早就背著咱們勾搭上了。」
「噓,別說了,回來了。」
屋子裡頓時安靜下來。
晚餘無聲無息地走進去,坐回到自己的位子繼續幹活,就像什麼也沒聽到一樣。
這幾年她在祁讓跟前受盡了羞辱,祁讓嘲諷她的話比這些人有過之無不及,她早已練得刀槍不入。
說閑話的幾個人卻很不自在,極力轉移話題。
「哎,你們聽說了嗎,平西侯府的小侯爺回京了,皇上要在乾清宮設宴給他接風呢!」
晚餘腦子嗡的一聲,心撲通撲通地跳起來,握熨鬥的手不自覺攥緊。
又有人說:「真的嗎,聽聞當年老侯爺病重,小侯爺替老侯爺去平定西北戰亂,之後便駐守在西北五年未歸,怎麼今年突然就回來了?」
「你也說了五年未歸,五年了,小侯爺難道不想家嗎,回來看看也是情理之中。」
「小侯爺當年可是名冠京城的美男子,在西北那苦寒之地待了五年,不知如今是什麼模樣?」
「可惜咱們是最下等的掖庭奴,沒資格去乾清宮伺候,也無緣得見小侯爺的風姿……」
耳邊嘰嘰喳喳的聲音還在繼續,晚餘已經聽不真切,滿腦子隻有一個念頭,那人要進宮赴宴,她要想辦法見那人一面。
可她現在也是最下等的掖庭奴,她又有什麼資格去乾清宮呢?
況且那還是自己心心念念想逃離的地方。
猶記得那人離京之時,說會努力建功立業,將來好風風光光地回來迎娶她,讓她做天底下最幸福的新娘。
一別五年,斯人一身榮耀歸來,自己卻成了掖庭的罪奴,當真見了面,又讓她情何以堪……
指尖傳來鑽心的疼,晚餘猛地回神,幾根手指被熨鬥燙得通紅。
眼淚大顆大顆掉下來,她已經分不清疼的是手指還是她的心。
無論如何,她都要見到他。
哪怕說不上話,隻要能遠遠地看上一眼,也足以慰藉她這些年的辛酸,讓她焦躁懸浮的心安定下來。
可是,要怎樣才能走出這掖庭呢?
難道真的要她去求祁讓嗎?
她求了,祁讓就會答應嗎?
還有那個虎視眈眈的賴三春,會心甘情願放她走嗎?
實在不行,她也隻好放手一搏了。
晚餘心神不寧地幹了一天活,到了晚上,剛回到住處,賴三春就來了。
賴三春還帶了兩個小太監過來,給晚餘拿了好些炭火,還有兩根大紅的蠟燭和兩條嶄新的鴛鴦錦被。
「公公愛你,給你足夠的體面,把你當正宮娘娘一樣看待,這喜燭和喜被,就是為咱們的洞房花燭夜準備的,你喜不喜歡?」
晚餘默默點了點頭。
賴三春頓時喜笑顏開,又哄著她說:「你瞧,掖庭不是沒有好東西,但誰有資格用,全憑咱家說了算,隻要你踏踏實實地跟定咱家,咱家保管你的日子過得不比在乾清宮差。」
他這語氣,儼然已經把晚餘列入了他的「後宮」,而他就是那溫柔多情的皇帝。
晚餘又溫順地點了點頭。
賴三春見她乖巧柔順,不禁心癢難耐,想要對她動手動腳。
晚餘羞澀躲避,求他再給自己一天時間,明天晚上自己一定布置好洞房恭候他的大駕。
賴三春手上的傷還沒好,真要幹什麼確實不方便,於是就答應了晚餘的請求,約好明天晚上再來找她。
左右晚餘已經是到了他嘴邊的肉,想跑是不可能的。
晚餘又逃過一劫,與此同時,也更加堅定了她孤注一擲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