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多謝姑父
廳門外。
曹陽兩道眉毛幾乎擰在一塊兒。
楚若顏很少見這人如此嚴肅,不禁問道:「出什麼事了嗎?」
曹陽看了眼曹易,曹易道:「回姑娘話,是昌祿伯出事了!剛收到消息,他在從大理寺提往刑部的路上,打傷官差逃了出來,卻誤闖入鬥獸場。」
「鬥獸場?!」
那是前朝留下來的地方,豢養一堆猛獸爭鬥,專為權貴取樂!
昌祿伯跑進那地方隻怕是……
果然曹易嘆了口氣:「他不知怎麼逃進一間鐵籠,那籠裡養的弔頸白額虎已經三天沒吃過東西了,於是……」
楚若顏後背泛起一陣寒意。
人入虎口,隻怕連骨頭都不會剩下。
「那曹大人是懷疑,此事有人故意而為?」
大理寺押解何等嚴密,而且昌祿伯所涉又是要案,怎麼可能輕易就被他逃了出去。
曹陽沉默片刻,徐徐道:「原先,本官也懷疑有人要滅口,但派去現場的人說,當時鬥獸場中,還有一個人。」
「誰?」
「昌祿伯夫人,晏家四姑娘,晏姝。」
楚若顏瞪大眼睛,曹易補充道:「據當時在場的人說,那昌祿伯夫人狀若癲狂,眼睜睜看著老虎將夫君撕成碎片,連骨頭渣子都沒剩下……」
她脊梁骨竄起一陣寒意,猛然想起夢裡昌祿伯府的下場……
一場大火,闔府一百二十八口人無一倖免。
那兇手也是這般,站在大門外,聽盡了他們的哀嚎慘叫。
「而且還在鐵籠裡發現了這個。」曹易從懷裡取出一塊布,那布裡包裹著小半截兵器,像是斷刀!
楚若顏一眼就認出來:「是次品!」
那刀的斷口凹凸不平,刀身上也有裂紋,像極了那日晏錚和盤托出時拿給她看的那一口!
楚若顏頃刻陷入沉默,曹陽看出來什麼,緩緩道:「果然是他……」
「昌祿伯貪墨軍餉,偷換武器,讓晏家軍拿著次品和敵軍交戰,所以他就同等手法,將昌祿伯誘進鬥獸場,與猛獸同籠,也隻給了他一把殘次的武器!」
楚若顏抿緊唇。
還不止如此。
晏姝策反他的心腹,派莫中成去刺殺他,他便也將這個四妹妹誘到現場,讓她親眼目睹了至愛被活生生咬碎的慘狀……
殺人誅心,晏錚從來都是一個睚眥必報的人。
「曹大人,若顏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她語聲淡漠,曹陽聽出來了言外之意,冷笑一聲:「你倒是心大,前任夫君如此狠毒的手段,你也半點不害怕?」
「為何害怕,昌祿伯本就該死,至於他那四妹妹……」想到護國寺後山上的所作所為,楚若顏目中也露出兩分戾氣,「人在這世上,終究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曹大人,您若是知道他是怎麼一個人活著回來的,您也怪不了他。」
曹陽一怔,也沒再說下去。
半晌嘆了一聲:「凡事太絕,緣分勢必早盡,你私下也還是勸勸他,錯已做成,何苦再將自己也搭進去?」
說罷帶著曹易離開,顯然也是不再追究這件事。
也是,晏錚行事,何曾會留下什麼把柄,這位曹大人雖然有了猜測,可畢竟沒有真憑實據,所以才到她這兒來詭詐了一番,想看看是否如他所想。
還好,曹陽也不是迂腐之人,沒揪著不放。
「多謝姑父!」
楚若顏盈盈福了福身。
曹陽背影一震,又撂下一句:「貪墨一案,皇上有意定昌祿伯為罪魁禍首,如今人死,你讓他早做打算!」
楚若顏恍然。
怪不得這姑父不追究了,原來是皇帝又要彈壓此案!
目前已知的薛貴、昌祿伯、兵部員外郎都牽涉其中,背後還不知道有多少勛貴,所以皇帝才挑了一個最沒什麼背景的昌祿伯,當替罪羊把一切都頂了。
結果沒想到晏錚會雷霆出手,陰差陽錯地破了皇帝計劃……
等等,真是陰差陽錯嗎?
楚若顏再擡頭時,曹陽已經走了。
這未來姑父也真是,話都不說清楚,就讓她當傳聲筒!
不過念歸念,她還是第一時間給晏家去了帖子,邀他明日過府一敘。
「姑娘,真到府上來呀,您就不怕國公爺……」
楚若顏一愣,想到父親對他咬牙切齒的樣,又趕緊改了地方:「那就去天一酒樓,不行,那是公子琅的地方,去望霜樓更不成,隻怕會勾起傷心往事……」
京城裡有名的酒樓就那麼幾家,她想了一會兒實在想不出來,「去國子監!正好還能接文景下學!」
到了那日,她同小江氏說要出門一趟。
小江氏忙著給楚靜張羅親事,也沒工夫管她,隻說句早去早回就把馬車安排給她。
楚若顏帶著玉露跳上馬車,到了國子監,還沒等來晏錚,卻先來了另一個人。
「楚妹妹!你可讓我好找啊!」
楚若顏回頭一看,紅衣勁裝,大馬金刀,不是小國舅裴卓還能是誰?
她被那「楚妹妹」喊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趕忙要鑽進馬車裡躲。
裴卓忙道:「誒,你別走啊!我剛才去國公府找你,聽你家下人說來了這邊又趕緊過來,你怎麼躲著不見我啊?是不是生我氣了?」
這小霸王衝過來就要進馬車,被玉露擋住:「裴小國舅,請自重!」
裴卓剜了她一眼,想到是楚若顏的丫鬟又忍了下來,好聲好氣道:「楚妹妹,我也是剛才聽說你在護國寺受了傷……都怪我二姐,不讓府上下人告訴我,還有我這條破腿也不爭氣,上次摔傷了這會兒才好,要不我也不能拖到現在才來探看你啊!」
「你怎麼樣,傷得嚴不嚴重,我給你帶了上好的金創葯,要是不行我再去獵些虎骨熊膽回來,保管給你養好傷!」
楚若顏頭如鬥大,正想怎麼脫身呢,忽然車外傳來一個清冷寒涼的聲音:「虎骨熊膽怕是不成,她要得,是人心!」
「你要把心挖給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