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
”
浦應辛靠在客廳沙發上,似笑非笑,一副官老爺升堂的即視感。
林筱帆撓了撓頭,不知道自己怎麼開口。
今天的這頓晚餐簡直就是把他們倆一起架在火上烤。
現在慶功會散場了,林筱帆覺得自己還沒能從架子上爬下來。
隻要再加點孜然,她就烤熟了可以吃了。
“老公對不起,我一直想告訴你,但是我……”林筱帆覺得自己的舌頭像打了結。
浦應辛見她抓耳撓腮地不知道怎麼表達,臉上掠過了一絲笑影。
“要不你問吧,你問什麼我答什麼。
”林筱帆尴尬地笑着。
“我要聽你說,你說什麼我聽什麼。
”
浦應辛把解釋權交給了林筱帆。
“我媽之前以為我被包養了,所以讓公司給我安排了宿舍。
”
“當時正好傑遠快簽約了,我不想節外生枝,所以沒有反對,但我也沒接受,我隻想拖一段時間。
”
“沒想到今天會這樣。
”
林筱帆低着頭,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說完瞟了一眼浦應辛。
浦應辛輕輕笑了一聲,目光犀利,緊緊盯着林筱帆的眼睛。
“說完。
”浦應辛說。
林筱帆不敢再看浦應辛的眼睛,低聲繼續說道:“老闆去過我家,我媽都是通過他找我對我施壓。
”
浦應辛又笑了一聲。
今天這頓飯他吃得确實很膈應,關照的手段他已看穿,但是他想聽的并不止是這些。
“還有。
”浦應辛又說。
林筱帆心頭酸楚,如刀絞一般,沉默了片刻。
“我媽不同意我們在一起。
”
林筱帆終于咬着牙,憋足了勁,說出了這句壓在心底,每日每夜都在噬咬自己的話。
話出口的瞬間,她眼淚決堤,低頭啜泣。
“别哭,寶貝。
”
浦應辛将林筱帆緊緊摟入懷中,溫柔地用下巴摩擦她的頭頂。
“我真的不是要瞞着你,我隻是不知道怎麼面對。
”
林筱帆靠在浦應辛懷裡泣不成聲。
說出真相的這一刻,林筱帆覺得自己似乎解脫了。
她知道從此刻開始,自己和浦應辛之間就有了芥蒂,以後恐怕會随時因為此事生出嫌隙。
“你媽媽有沒有說她為什麼反對?
”
浦應辛親吻着林筱帆臉上的眼淚,語調柔和。
“我媽覺得我配不上你。
”林筱帆哭腔裡帶着點撒嬌。
“小傻瓜。
”
浦應辛捧着林筱帆的臉,深情地吻了起來。
他懂了她的眼淚和不安。
他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沒有用,他們之間的鴻溝用語言無法填平。
他需要用行動來給這個女人信心。
“明天開始繼續來舒蘭醫院陪我吃飯,我就原諒你。
”
浦應辛溫柔地把林筱帆摟在腿上。
“嗯…好吧。
”林筱帆破涕為笑。
她發現自己之前找的回公司吃午飯的借口又一次被這個男人識破了。
“我們要相互信任。
”浦應辛滿目真誠。
“知道了。
”
林筱帆注視着浦應辛,終于卸下了沉重的包袱。
她一直以為今天晚上回家後一定會是一場腥風皿雨。
沒想到這個男人卻如此寬厚,允許她犯錯,理解她諒解她安撫她。
在她的原生家庭,她哪怕摔破個碗都會被郭麗平罵得狗皿淋頭。
更不用說是讓這樣一個一直站在金字塔頂端的男人經曆了今天這種複雜、傷自尊、戳心窩子的難堪局面。
“老公,謝謝你!
沒有你我簽不下傑遠。
”
林筱帆跪在浦應辛腿上,捧着浦應辛的下巴,柔情似水。
她嘴上感謝的是傑遠的項目,她内心感謝的是這個男人如一束光照亮了自己的人生。
“那就好好謝我。
”
浦應辛邪魅一笑,托住了她的腰臀。
林筱帆把秀發一甩,發絲淩亂地粘在臉上,她露出了調皮又野性的笑容。
她勾住浦應辛的領口,就像擒住一隻獵物,嗖地吻了上去。
這一晚,攻守易勢,浦應辛是她的俘虜。
周一上班後,林筱帆主動去了關照辦公室,她拒絕了公司把房子過戶給自己。
“老闆,我隻要使用權,不過既然是我使用我會換鎖,我需要有自己的隐私。
”
林筱帆已經想好了怎麼去處置這個宿舍。
關照本就是拿這個房子做一個誘餌,他知道林筱帆不會接受房子的過戶。
此刻他見林筱帆态度明朗,語氣果斷,馬上順水推舟。
“沒問題,我的任務完成了,接下來我不會幹涉你的自由。
”關照笑眯眯的。
“你什麼時候跟我回麗園弄?
”關照又問。
“我今天下班後就會自己回去。
”林筱帆明确拒絕了關照的陪同。
關照沒有勉強,他清楚以後自己出手的機會還有很多,他需要的是耐心和适度。
關照費心捅出來的這條裂縫,不止是他自己解了心頭之忿,也讓唐書月和林夕妍在暗無天日的單相思中都窺得了天明。
尤其是唐書月,她對浦應辛知根知底,她既有智商,還有天時地利人和的時機。
“浦應辛,這周日是章老師八十一歲生日,你有什麼想法?
”
唐書月特地趕到舒蘭醫院,當面征求浦應辛的意見。
“我先問一下老師自己是什麼想法吧。
”浦應辛答道。
他們的老師章惟德院士,人如其名。
惟德惟明,是個德高望重,明察事物的老人。
“老師一向低調,你問他他肯定說不慶祝。
”唐書月淡淡地說。
“要不你自己去問?
”
浦應辛發現唐書月有意識地暗示自己要做決定,心有不滿。
“好,我去問。
”唐書月展開笑顔,欣然接受。
她就是希望自己可以主導這次老師的慶生活動,之所以征求浦應辛的意見,那是為了打伏筆。
浦應辛被人盯着不放,林筱帆也一樣被盯着。
“還知道回來啊,還知道有我這個媽啊!
”
郭麗平一看到林筱帆,就大聲數落起來。
“剛剛周末我們公司慶功會去蘇州了,我不是發短信給你了嗎。
”
林筱帆不想争吵,她始終抱着可以說服郭麗平的希望。
“你老闆說宿舍鑰匙已經給你了,你什麼時候搬過去?
”
郭麗平就像個警犬一樣,兇巴巴地盯着林筱帆。
“周末就搬。
”林筱帆回答地幹淨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