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3章
永泰一臉得意,陰陰地看向永康。
“聽到了?
這可是你院裡的人親口說的,有什麼話,就留着三堂會審的時候說吧!
”
說完,幸災樂禍地望了永康一眼,随即舉臂向下一揮,向身邊跟着的觀瀾院的兩個侍衛吼道:“還等什麼?
拿下,把這太子餘黨押送天牢等候發落!
”
去你娘的個腳後跟!
拿我?
這大白天的,做什麼夢你?
怒火上頭的永康,沒等兩個侍衛動手,突然飛起一腳,就踹向四皇子永泰的肚擠眼。
“嘭!
”
這一腳可真紮實,觸感更是過瘾。
“啊……”
一聲慘,随即也響起。
“撲通!
”
又是重物倒地的聲音。
猝不及防的四皇子永泰,被九皇子永康突來的一腳,踹得雙手抱肚,身子彎得就像一隻刺猬,蜷縮在地上直翻白眼。
拿下?
叫你來拿,你以為小爺我是隻軟柿子?
橫豎都是死,還不如大膽地拼命一搏,狹路相逢勇者勝,老子我在前世經曆得多了,這個道理要是不懂,還帶個逑的兵!
眼前的這一幕,吓得旁邊的侍衛和宮女魂飛魄散。
剛才帶頭質證永康的那個宮女,裙衫下面,已經有隔夜茶湯一樣的液體,順着兩隻腳脖子就流了一地。
那些流了一地的可疑物,不用說,是尿!
被吓傻了的幾人,都像被雷擊了一樣,瞬間石化。
老天啊!
這個往日裡唯唯諾諾,大氣都不敢多出的廢物,居然敢踢四皇子?
要是再往下半尺,那可是命根子所在,要是被一腳踢廢,那後果真不敢想象……
看到這一幕,院中的幾個宮女和侍衛,全都篩糠一樣地抖了起來。
“啊!
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滿頭黃豆大的汗珠子,就從四皇子永泰的臉上,順着脖子直灌衣領。
看到抱着肚子,在地上慘叫着翻滾的四皇子,院子裡發呆的侍衛和宮女們,這才反應過來,剛才所發生的,絕對不是幻覺。
那,那是真的,絕對是四皇子真的被九皇子這個慫包給一腳踹翻了。
渾身打了個激靈,後背又湧出冷汗的侍衛和宮女們,霎時就慌成一團。
“四殿下,你,你沒事吧?
”
這不都是些廢話嗎?
四皇子臉上的五官,都扭在了一起,豆粒大的汗珠子都灌了一脖子。
“不得了,趕快,宣太醫!
”
“四殿下,你忍着點,太醫馬上就到……”
“快,快扶四殿下起來!
”
兩名已經回過神來的侍衛,手忙腳亂地把臉色蠟黃的四皇子,給從地上扶了起來。
“混賬……快……快給我拿下……拿下永康這個逆臣賊子……”
強忍着劇痛的四皇子,沖着扶着他的侍衛們大吼起來,然後抱着肚子,又慢慢地蹲了下去。
沒有人知道,九皇子永康的這一腳,到底力度有多大?
但作為前世的兵王,這一腳,足以碎石裂金,從四皇子由蠟黃變得慘白的臉上,就不難知道一個兵王單兵作戰的恐怖。
“奴才遵命!
”
剛才攙扶着四皇子的那兩個侍衛,都馬上作出反應,準備向九皇子永康動手。
院子裡的吼叫和響動,驚得院外候着的萬甯殿的一隊侍衛,如狼似虎地就沖進了觀瀾院,向影壁這邊湧了過來。
幾名早已吓得魂飛魄散的宮女,也向永康投來怨恨的目光。
四皇子永泰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觀瀾院她們這些人,一個都活不成。
“大膽,我看誰敢?
”
永康額頭上青筋暴起,一聲暴喝在觀瀾院炸響。
這一聲,還真鎮住了寵寵欲動的幾名侍衛。
永康怒目金剛一樣,雙目如電,在幾名侍衛的臉上掃過之後,厲聲斥道:“反了你們了?
小小侍衛,就是我趙氏皇家看家護院的狗而已,膽敢對皇子兵刃加身?
你們,活膩了?
還是嫌自己九族的命太長了?
”
這話,沒錯,令在場的侍衛們都心頭一震。
如無聖令,敢對皇族成員私動兵刀者,以謀逆論處,誅九族!
九皇子永康哪怕再是慫包、軟蛋、窩囊廢,但那也是皇子身份。
這一點,侍衛們不傻。
看到突然被雷擊了一樣呆立在那裡的侍衛們,永康冷聲說道:“兄弟之間的打架摩擦,豈容你們插手?
本殿下自然會去銀安殿,向父皇請罪!
”
說着,永康看都沒看那些侍衛們一眼,兇膛一挺邁開大步,徑直就出了觀瀾院……
銀安殿裡,龍榻上被鋪上了錦緞軟墊,喝過了解毒參湯的大昌皇帝,氣色稍好了一些的他,被扶了起來靠在一隻厚厚的錦緞軟墊上。
從殿外趕了過來的群臣,正列隊在殿廳裡,文臣一排,武将一排,分兩行站着。
北涼契丹餘孽,那是獅子大開口,向大昌讨要糧草支援。
要是不答應這一國的要求,眼看天氣轉涼,扛不住饑荒的北涼軍隊,鐵騎就會踏入雁門關,讓剛剛消停了幾年的大昌帝國,勢必又會被卷入戰火之中。
到那時候,中原之地戰事四起,各地諸侯勾結流寇趁機揭竿而起,黎民百姓,又将是流離失所苦不堪言。
再說,朝中這才平息了太子謀逆篡位的一事,内部形勢依舊嚴峻,人人自危之下,朝綱極不穩定。
要是在這個節骨眼上橫生枝節,那可不是一個明智之舉,但是答應北涼國的條件,誰都明白,這無異于資敵。
如果讓北涼吃飽了,那麼他們的野心,就會向雁門關内擴張。
文臣和武将,兩班人馬也為此争論不休,甚至針鋒相對,吵得是不可開交。
當然,作為輔國大臣的李嵩,是極力主和的,那些文臣,自然是倒向李嵩這邊的了。
争來論去,也就是大昌皇帝為此感到頭疼不已的時候,殿上的情形也明确起來,文臣這邊,自然是占了上風。
那一班武将,垂頭喪氣地站在那裡,就像一隻隻鬥敗的公雞。
很顯然,自大将軍王霍青由于舊傷複發死了以後,這幾年一直沒有一個膽氣與魄力十足的武将,能夠服衆從而重振軍威。
大昌由此軍心渙散,萎靡不振已有幾年。
居安思危,這個道理都懂,但在文臣得勢的這幾年裡,武将的谏言,已經不被内閣重視了,既就是兵部,也是左願右逢,能壓就壓,能拖就拖,甚至把有些谏言,幹脆一推了之。
鑒于殿上的形勢,大昌皇帝是看在眼裡,也急在心裡,但這些,他憂心忡忡,似乎有着說不出的苦衷。
也正在這時候,銀安殿的殿外,忽然傳來一陣女人的吵鬧聲。
四皇子永泰的親娘祥妃,不顧殿外帶刀侍衛的阻攔,跌跌撞撞地就闖了進來。
“反了反了,簡直是反了!
”
祥妃一進殿,就撲在離榻前不遠的地上就跪了,哭喊道:“聖上啊,你可得秉公論斷,不然,臣妾就不活了……”
立在龍榻前的太醫院首席太醫陳玄因,見狀後,馬上躬身上前,低聲在祥妃耳邊說道:“祥妃娘娘,聖上體内殘毒未清,經不起這般鬧騰,眼下國事正急,還望祥妃娘娘以大局為重。
”
當然,四皇子永泰被打之事,早有前去出診的太醫,已經向陳玄因禀報過了。
“聖上呀!
這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您可得為泰兒做主啊……”
面對陳玄因的規勸,祥妃哪還管得了這些,繼續一把鼻涕一把淚,趴在地上向龍榻上的大昌皇帝哭訴起來。
“吭吭……”
大昌皇帝輕咳兩聲,然後向地上的祥妃輕輕地擺了擺手,有氣無力地說道:“眼下邊關有變,朕當國事為重,你,先退下吧!
”
不料,這平日裡最受大昌皇帝寵愛的祥妃,居然不顧聖令,不但沒有退下,而且伏在地上哭得是稀裡嘩啦。
“聖上,臣妾我不想活了,你是不知道,永康他膽大包天,無故生事,踢破了泰兒的丹田傷了元氣,說不定,泰兒這輩子怕是連個男人都做不成了,更别說是為我大昌皇家增添人丁了……”
說罷,祥妃又哭的是梨花帶雨,滿朝文武無不為之動容。
都得此噩耗,本來對枉顧聖令的祥妃正欲斥責的大昌皇帝,此時也不由得臉色大變。
原本身體虛弱的他,垂在榻邊的一隻手,也抖動了起來。
“何故如此?
”
本來一陣心悸不已的大昌皇帝,忽然臉色又緩和了起來,微笑着說道:“愛妃怕是看到朕爛事纏身,特意編個故事來逗朕開心的吧!
小九是什麼脾性,不用朕說,想必眼前的衆位愛卿都清楚吧?
朕倒是希望小九的膽子能夠大一些,但他打胎裡就懦弱,借他一百個膽,也不敢在兄長們的頭上生事!
”
這時候,和李嵩同是内閣的文淵閣大學士夏士誠站了出來,他躬着身子,抱起雙拳,向地上跪着的祥妃施了一禮,讪笑着說道:“祥妃娘娘在上,請聽老臣一言,眼下邊關不穩,聖上又龍體欠安,這朝裡朝外,許多事還需要聖上親理,您就别逗聖上了,再說這九殿下内向木讷,脾性溫厚,哪敢對他的兄長們如此不敬?
”
這些話,是個人都懂。
什麼内向讷言、脾性溫厚?
這些隻是圓滑世故的婉轉說辭,隻是沒有挑明了,說九皇子永康是個慫包軟蛋窩囊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