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在年少的時候遇見了這世上最出色的男子,往後碰到了形形色色的天驕,都已入不了她的眼睛了。
就好像你已看到過世上最美麗的風景了,是否還會為了路邊一株剛剛成長的綠樹而駐足停留呢?
“程仙子,你需要什麼?
你開口,隻要我辦得到,一定去完成。
”
這尊天驕一直堅持着,不肯放棄。
“不用了,我什麼都不需要。
”
程熏染婉拒了這名天驕的示好,拒人千裡之外。
此天驕隻好歎息一聲,灰頭土臉的走回了人群中。
見程熏染态度冷淡,很多蠢蠢欲動的青年才俊都收起了心思,将愛慕永封心底,不敢上前碰一鼻子灰。
“熏染仙子,可否有幸請你喝一杯呢?
”
這時,李秋柔一躍而起,落到了道場中央。
程熏染隻覺眼前女子很熟悉,卻又從未見到過,疑惑的站在了原地。
李秋柔突然露面,讓顧恒生愣了一下。
随後,顧恒生不得不出面了,不可能還隐藏在人群中。
衆人的眼神皆彙聚到了顧恒生和李秋柔的身上,指着議論:“這一男一女是誰?
怎麼從沒有見到過?
”
“請恕熏染眼拙,不知兩位是?
”
當程熏染看到易容後的顧恒生之時,眼神恍惚了一下,一股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
“抱歉,倒是忘記了。
”
李秋柔素手輕輕一揚,白色的長裙拖曳于地,恢複了本來的芳華之貌。
同時,顧恒生也隻能顯露真容了。
顧恒生不知李秋柔此舉為何,但是他隻能配合着李秋柔。
唰——兩人皆着白衣,真容顯現于世人之前。
“顧公子,李小姐。
”
程熏染芳心大亂,眉眸閃出驚色。
“他是九……九先生!
”
“我就說此女氣質高貴典雅,原來是古幽宮主。
”
“天哪!
這兩位居然來到帝路前半段了。
”
人群沸騰,還有很多人當即行禮,連連敬語。
顧恒生看向了面帶素紗的程熏染,拱手道:“一别數年,沒想到這麼快又可以遇見熏染姑娘了,甚是有幸。
”
程熏染愣了好一會兒,她才回神的欠身道:“顧公子,李小姐,熏染這廂有禮了。
”
刹那間,他們好像回到了百國之地。
歲月悠悠,不堪回首。
此地道場人多眼雜,顧恒生等人很快離開了這兒,尋了一方安靜無人的雅閣。
三人舉杯一飲,相聊了很多事情。
不久後,李秋柔便起身說道:“夫君,程仙子,我有些事情要去處理一下,你們先聊。
”
說罷,沒有等到顧恒生和程熏染的回應,李秋柔便推門而出,将雅閣之門又輕輕的關上了。
她道一聲“夫君”,是挑明自己是顧恒生妻子的身份。
她尋借口而離開,給了顧恒生和程熏染單獨相處的機會,是尊重顧恒生和程熏染。
李秋柔又不傻,怎會不知程熏染對顧恒生的心意呢?
若程熏染不是真心的,會為此撫琴千年嗎?
不管從女人的角度,還是從顧恒生妻子的角度,李秋柔都不得不欽佩程熏染,願意給她和顧恒生獨處的機會。
李秋柔的心思,顧恒生這下子算是明白了。
“熏染姑娘,咱們有千年未曾相坐飲酒了吧!
時間,過的還真是快呀!
”
顧恒生打破了雅閣中的寂靜氣氛,抿嘴輕笑。
“一眼千年,顧公子已天下聞名,熏染隻能仰望公子背影。
”
李秋柔走後,程熏染倒是沒有那麼拘謹了,緊繃的芳心略微放松了一些。
“絕曲仙子的名頭,我現在可是如雷貫耳。
”
顧恒生調侃了一句,緩解了雙方之間的尴尬。
兩人相視一笑,好似又回到了那青蔥歲月,懵懂年少的時候。
昔年的白衣少年,隻是匆匆一眼,他便已經站在了同輩群雄之巅,傲世天下。
程熏染仿佛看到一介白衣少年面對千軍萬馬的皿染風采。
耳畔,似響起了那一聲嘶吼:“我乃顧家,顧恒生!
”
從千年前的那一天起,她便知道自己和白衣少年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原本他們之間相處了數年的知己之情,也慢慢的淡化了。
白衣少年越走越遠,越攀越高。
後來,少年成為了名動百國的尊上,踏上了大世争鋒的道路。
她知道,若是自己依舊停留在百國之地的話,恐怕一生也看不到白衣少年的身影了。
她背着一把普普通通的古琴,以嬌弱不堪的身體飄蕩于茫茫大世之間。
最終,她翻山越嶺,披荊斬棘,經曆了無數的生死磨難,成為了小有名氣的絕曲仙子。
很多年以前,有人曾問她:“一介修行者,為何背負着一把普通無常的古琴?
”
那一天,程熏染不予回答,低頭看了一眼懷中的古琴,含笑不語。
這把古琴,是白衣少年贈送給她的。
于她而言,勝過世間的一切珍寶。
很多次面臨危險的時候,她先護住的不是自己,而是每時每刻攜帶在身上的古琴。
千年的時間,對于古老的存在或許隻是彈指一揮間。
但是,對于程熏染而言,滄海桑田,如隔三生。
她努力在無邊的大世攀爬着,不是為了所謂的大道有成,僅僅是希望可以再一次看到昔年的白衣少年,然後在為其撫琴一曲,僅此而已。
在多一些的東西,她不敢奢望。
也許,唯有在夜深人靜時分,她才會褪去冰冷的面具,獨自一人撫琴,眼前浮現出白衣少年的模樣,輕輕一笑。
這麼多年了,程熏染幻想過很多次的近距離相遇,終于如願以償了。
她覺得自己千年時光的蹒跚而行,都值得了。
“顧公子,時隔這麼多年,熏染再為你撫琴一曲,可好?
”
程熏染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近乎用出了懇求的語氣,呼吸一屏,生怕顧恒生婉言拒絕了。
“好。
”
顧恒生沒有遲疑的微笑點頭。
聽到回答,程熏染嫣然含笑。
她孤寂了許多年的芳心,好像在一瞬間被填滿了。
依舊是那一把古琴,那一道熟悉的曲子,還有那一個如薰衣草般的傾世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