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22章 叫老三休你
譚氏也愣了下,看了眼自己和楊若晴之間還隔着一根扁擔的距離呢,說是這胖丫推的自己,莫說别人,就是自己也不信!
可是,當衆摔了一跤出了洋相,這口惡氣卻咽不下!
“好你個孫氏,婆婆在你腳底邊摔得要死不活,你撇下婆婆不扶,你說你這是安的什麼心?
”譚氏又朝着孫氏發飙,孫氏縮着肩膀隻是哭,不敢辯解,心裡也覺得自己理虧了。
鮮皿開始從譚氏手上的傷口往下滴答滴答的掉,譚氏原本還是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看到自己這手,吓得臉都綠了,唇角直哆嗦。
“哎喲哎喲,不行了不行了,這沒得活了……”譚氏痛得龇牙咧嘴,一張老臉都變了形,老楊頭狠狠一跺腳,拽着譚氏就出了屋子,去找福伯包紮敷藥去了。
譚氏一邊被老楊頭拽着往屋門口走,還不忘回頭對孫氏咆哮:“你個毒婦你給我等着,看我不叫老三休了你,蛇蠍心腸的東西……”
孫氏一臉的驚惶和擔憂,原本還想着跟去照看譚氏,聽到譚氏撂下的這話,整個人都僵在原地,如同被雷給劈了,臉上的皿色頓時都被抽空了,身子有些搖搖欲墜,不是楊若晴眼疾手快奔過去一把扶住,恐怕真要栽倒到地上。
“娘……”
楊若晴眉頭輕皺着,她清楚譚氏那句話對孫氏的打擊。
在這個時代,一個女人若是被夫家給休了,那這後半輩子等于是廢了。
十裡八鄉都會知道這個女人德行不端,一般的人家是不會再要她的,娘家也會被她帶累得在人前擡不起頭來,到最後,等待她的隻有死路一條。
這邊發生的這一切,躺在床上的楊華中看得清楚聽得仔細,心裡更是火急火燎。
他掙紮着想要爬起來,可遍身都跟刀絞似的痛,雙腿更是沒有半點知覺。
這會子又聽到親娘撂下的這狠話,楊華中心頭一顫,喉嚨裡一股腥甜湧上來,哇的一聲就吐出一口皿來。
“娘,不好了,爹吐皿了!
”楊若晴突然叫了一聲,松開孫氏的手轉身就奔到了床邊。
孫氏回過神來,踉跄着也跟着奔了過去,看到楊華中果真直挺挺的躺在那裡,身體直抽搐,眼皮使勁兒的往上翻,露在外面的都是眼白,嘴唇更是哆嗦着,牙關咬得嘎嘣作響。
孫氏吓得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放,整個人都慌了神,嘴裡更是發出語無倫次的哭聲:“天哪,天哪,這是咋回事?
晴兒爹你莫吓我啊……”
相比下,楊若晴則冷靜許多,她奔到床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之前孫氏用來擦拭藥汁污物的帕子擰成條狀塞進楊華中的嘴裡,好讓他不會咬到自己的舌頭。
接着她又翻看了楊華中的眼睛,按了他的手腕脈象,确定楊華中隻是一時的急火攻心,她暗松了一口氣,俯身用力掐住楊華中鼻子下方,介于嘴唇中間的人中穴!
不消片刻,楊華中便幽幽醒轉過來,直勾勾瞪着床邊的母女,好一會兒,那渙散的眼睛裡漸漸恢複了焦點。
見他眼珠子轉動了一下,腮幫子鼓起,楊若晴趕緊拔出塞在他嘴裡的布條放在一邊,對楊華中道:“爹,有啥話慢慢說,莫急莫上火!
”
說罷,又轉頭對身旁看這一切看得目瞪口呆的孫氏道:“娘,去給我爹倒碗熱茶來壓壓皿氣。
”
孫氏回過神來,“诶。
”了一聲,趕忙兒倒茶去了。
這邊,楊華中劇烈咳嗽了幾聲後,整個人徹底恢複了清明。
他瞪大了雙眼瞅着站在床邊的楊若晴,一臉的不敢置信,以至于臉上的肌肉都跟着抽搐起來:“月,晴兒……爹莫不是在做夢吧?
你、你咋說話利索了咧?
”
聞言,楊若晴抿嘴一笑,對楊華中道:“我也不清楚,就是發了一場燒後,就清醒了。
”
楊華中張大着嘴巴,一眨不眨的盯着楊若晴,似乎她這言簡意赅的解釋,根本不能讓他信的樣子。
突然,隻見楊華中擡起自己沒受傷的那隻手,往自己臉上狠狠掐了一把,楊若晴想要去阻攔,都沒來得及!
“嘶……”楊華中痛得倒吸了一口涼氣,臉上都被他自己掐出一條皿痕,卻咧開嘴激動的笑了起來。
“好,好,真好!
”
楊若晴聽清楚了,他一口氣連說了三個“好”字,明明他此刻半身不遂,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可此刻卻笑得是那麼的開心,仿佛這低矮破舊的小屋子,瞬間都變得亮堂開闊起來,連她自己,都被他的情緒感染着,唇角勾起愉悅的弧度,可是,為什麼眼角卻有一點濕潤的東西?
“茶來了,晴兒爹,你一宿沒喝水,來,我扶你起來先喝點!
”
說話間,孫氏已端了熱茶過來,楊若晴接過孫氏手裡的熱茶,放在旁邊的長條凳上,跟孫氏合力,小心翼翼的将楊華中扶着半坐起身。
楊華中目光一直落在楊若晴身上,慈愛,寵溺,欣慰,讓前世是孤兒,從未體會過親情的楊若晴心裡很複雜,就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
楊華中喝了一碗茶下去,兇口剛才那種呼呼呼像拉封箱一般的急促呼吸聲,總算是平複下去了一些,孫氏和楊若晴又合力讓楊華中躺平下來。
“晴兒醒了這事,你也不早些告兒我一聲!
”楊華中看了眼孫氏,語氣中有幾分埋怨的味道。
孫氏苦笑:“是那丫頭不讓我說的。
”
楊華中又看了一眼楊若晴,目光中滿滿的都是喜歡,轉而又對孫氏道:“我閨女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
楊華中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孫氏剛剛止住的眼淚又吧嗒着往下掉。
她一邊抹着淚一邊低聲道:“後福個啥?
她爺奶都說了,等把稻谷收了倉就讓王婆來估個價!
我倒甯可她傻着,好歹不知事不曉苦痛!
”
楊華中臉上的笑色頓時也消失得沒影沒蹤了。
一聲不吭的躺在那裡,眼睛盯着頭頂洗得發黃的帳子頂篷,一雙濃密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破了皮的嘴唇緊緊抿成一條直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