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陰陽眼嗎?
”
聽到陸裁的詢問,肖菲和薛毅仰起頭,眼中還有些疑惑。
陸裁直接掏出糯米粉:“一人吃一口,但是考慮好,吃了之後,随時得接受視覺暴擊。
”
“是能看見鬼魂的那個‘陰陽眼’嗎?
”肖菲試探着問了句。
陸裁點點頭。
對方伸手接過糯米粉袋子,毫不猶豫就倒了一小撮,直接塞進嘴裡。
她咽下糯米粉後,眼前也沒有出現什麼奇怪的東西,就順手把糯米粉遞給了身旁的薛毅。
陸裁沒再看他們,身後數據一陣波動,她稍稍側頭并沒看見什麼。
微微擰眉,她收回目光,怪不得都說小鬼難纏,這些個小鬼大概都是打不死的小強。
一縷紅絲順着地闆往走廊上緩緩爬去,動作極快,不要一會兒,那邊就傳來了跌撞的動靜。
肖菲把糯米粉還給了陸裁,正扶着薛毅起來,就聽見走廊上的響聲。
“什麼聲音?
”薛毅精神緊繃,立刻問道。
陸裁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那邊的響聲慢慢消失了。
撇過頭聽了會兒,陸裁又轉向兩人:“我要看看惡鬼身後到底藏着什麼,你們要一起嗎?
”她俨然一副邀約的姿态。
肖菲與薛毅面面相觑,他們現在在這種鬼地方,有他們拒絕的機會嗎?
陸裁收起手指,勾嘴角笑笑,要不是擔心把他倆丢下後,他倆再遇上危險沒人照應,陸裁真得不想帶着他們。
[陸裁:秦嶼,你那頭怎麼樣了?
]
[秦嶼:他倆還挺能演的,到現在都沒破功。
]
心态還挺好,陸裁也就放心了。
她放輕步子,往身後發出響聲的走廊走去,另外兩人就跟着她後頭。
肖菲探出腦袋,就看見一隻手臂在搖搖晃晃的往樓梯方向爬。
她差點兒在這手臂下咽氣,當然一眼就看出了那隻手。
所以這是什麼情況?
還沒死透嗎?
她沒忍住打了個寒顫。
但陸裁依舊面不改色地跟上去,兩人隻能放輕腳步跟着。
七轉八轉,幾人跟着繞到了樓梯間,那隻手還在往樓上爬。
陸裁眯了眯眼,樓上......就是秦嶼所在的皿透室了。
跟着上去,還沒走到樓上,就一陣陰風拂來。
陸裁仰頭,看見了一縷淡淡的綠色輕煙,不由停下腳步,對着身後的兩人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等會兒見到什麼大場面,都不要驚叫哦——
兩人見她如此鄭重,也嚴陣以待,十分認真地點了點頭。
陸裁收回目光,繼續向上走去,邁上最後一階樓梯,入眼就是擁堵成一堆的綠色虛影。
這裡和三樓一樣。
可為什麼四樓沒有鬼魂?
身後兩人走上樓梯,薛毅見到這個場面,差點兒輕聲驚呼出來,幸虧肖菲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肖菲見識了手臂女鬼,再看眼前這些有人樣的煙霧,竟也覺得眉清目秀,并不害怕。
陸裁向前邁步,鬼魂注意到了身後的人氣,都慢慢轉過身,一張張臉,不出所料地是一片無神木讷。
他們圍看着三人,見着他們腳步不停地走近,也讓出窄道。
陸裁已經習慣了他們死氣沉沉的目光,十分淡然地從煙霧中走過。
肖菲見陸裁的姿态,便也稍稍放下心來,見薛毅害怕,便讓他先走,自己殿後。
薛毅本來不願意,但拗不過她,又擔心一直推讓浪費時間,便快步跟上去。
陸裁一腳邁進診區走廊時,寒意越發的濃重,但她擡眼往走廊兩端看去,沒有看見煙霧鬼魂。
不由地皺眉,這不是個好迹象。
皿透室不像其他診區,除了開放的走廊和等待區,就是用電子門封閉的病房治療區。
[陸裁:秦嶼,您醒來的時候,是在皿透病房嗎?
]
[秦嶼:是的,怎麼了?
]
[陸裁:有沒有用工卡打開過電子門?
]
她懷疑秦嶼根本沒有離開皿透室的治療區,但她卻以為自己離開了5樓。
[秦嶼:沒有......是不是皿透室外面有隔離的電子門?
]
[陸裁:我會試着進來,你有沒有經驗教訓要告訴我?
]
[秦嶼:當心那個瘦高的中年醫生,看着眉清目秀,一根針管見人就紮。
]
[陸裁:......我會當心的。
]
擡步往皿透室走去,她感覺得到,斷臂也朝這個方向去了。
她走了幾步,突然停下,身後的人也停下,并沒有開口多問。
她眉毛皺得更緊,但沒有回頭看隻繼續往前走。
走了兩步,離皿透室的門更加近了,她握緊了手上的匕首。
正準備往前再跨一步,涼意襲來,她随即快速轉身,看都沒看直接一刀削過去。
身後是個模糊的黑影,有個别扭的人形輪廓,肩膀十分窄,腦袋非常大,身子是細長,但動作異常敏捷。
黑影避過了她的匕首,腦袋處長嘴的地方咧開一條縫隙,緩緩張開大嘴。
陸裁眼皮一跳,覺得眼前的場景似曾相識。
黑影的大嘴咧出了腦袋的範圍,裡面猩紅一片,朝着陸裁撲來。
她并不驚恐,握牢了匕首,正準備拼上去的時候,眼前淡綠色的數據大片覆蓋到她身上。
陸裁覺得鼻息一窒,正打算撕開這片數字,身上一松,落在走道地闆上。
光線瞬間變得明亮,這是一條極為整潔的醫院樓層走道,但空曠的沒有人影,牆面的瓷磚都能照清她的模樣。
陸裁的目光緊緊落在面前的人身上。
她眼前站着一個年輕的女人,二十七八歲,紮着馬尾,戴着金屬細絲的眼鏡,一身被洗舊的白大褂,看着像是個醫生。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這人的容貌。
年輕醫生的皮膚勝雪,細眉挺鼻,紅唇微微含笑,一雙眼漆黑深沉,是一張極為美豔的臉。
陸裁盯着對方鏡片後的雙眼,那雙眼睛甯靜、溫和,仿佛蘊含了無盡的暖意。
沒有人開口,兩人對峙了許久,陸裁才想起剛才自己還在對付一個黑影鬼怪。
“我的同伴呢?
”陸裁皺眉。
醫生平和地回答她:“我把他們送離了5樓,發現你和他們不一樣,我想見見你。
”
陸裁緊抿的雙唇才微微松懈,他們沒事就好。
她再看向對方,語氣要溫和一些:“你是什麼人?
”
“這是我要問你的。
”醫生說。
陸裁也不生氣:“你找我來,總不至于為了說幾句廢話吧?
”
“你姓陸?
”對方突然問她。
陸裁眼皮猛地一跳,目光一凜:“你到底是什麼人!
”
醫生笑了:“你别急,我也姓陸。
”
陸裁眉頭皺得更緊,但她沒有說話。
“你和我一樣。
”陸醫生笑意愈濃,“卻不被副本認可。
”
陸裁心頭猛跳,目光銳利地盯着眼前的白衣醫生。
她不是普通的NPC!
你和我一樣......這位醫生也不是玩家,卻知道副本的存在。
也是覺醒的NPC嗎?
其實,陸裁對自己NPC的身份也有些懷疑。
她經過幾個副本,一般時候,副本的世界意識都會将她當成普通的玩家,對于被直接歸于玩家陣營的劃分,她也是有些疑惑的,但一路都在保命,總是來不及細思。
也或者,她自己在躲避細思。
每每去想,她都會記起從超市醒來的那天,無盡的恐懼裹挾着她,她隻想逃跑,跑到哪裡都行,必須跑!
而這恐懼來源何處,她不得而知。
那時候,她對四周的一切一無所知,卻遵循逃跑的本能,到了第二天才清醒過來,有了思考的能力。
後面她下的兩個副本還能解釋,她不屬于那些副本,被排斥歸為玩家是能理解的,但她在“末日歸途”裡,脫離了收銀本職,就成了輔助玩家的存在。
“我看不懂你,但你和我是一樣的。
”陸醫生看着她,目光還是溫和。
陸裁卻留意到,對方反複提到“一樣的”,若不是語氣裡帶了一絲疑惑,她肯定一拳頭已經揮過去了。
“所以你是什麼?
”陸裁又問了這問題,“你不告訴我你是什麼,我怎麼判定我們是不是同類。
”
“我也不知道我是什麼。
”陸醫生眼簾垂下,眼中的亮光暗淡下去,“我醒來的時候就這樣了,這家醫院在不停的輪回,隻有我記得輪回......”她似乎在喃喃自語,“但我卻阻止不了。
”
陸裁:“你沒想過離開嗎?
”
陸醫生又笑了,恢複那股暖意:“你看見剛剛那個黑影了,它在傷害這裡的人和鬼魂。
你要當心它——”
陸裁凝神聽她說。
“被它吃了,無論是NPC,還是玩家,都不複存在了。
”
“它不是副本鬼怪?
”陸裁面色凝重。
陸醫生搖搖頭:“它很奇怪,氣息有些熟悉......”她陷入了沉思。
“你在保護這個副本?
”陸裁疑惑,若是保護無辜人也就算了,這個副本連個活人都沒有,這位醫生竟然放棄離開,隻是為了保護一屋子的鬼?
對方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他們都是無辜者。
”無關生死。
話音才落,幹淨的白瓷磚突然流出漆黑的膿液,陸裁警惕着,陸醫生的表情也瞬間變化。
陸裁恍惚中看見一張皿盆大口,然後肩膀被人一推,她竟然沒有站穩,直直向後倒去。
陸醫生模糊的背影被黑色淹沒,一個人形的黑色巨影在天花闆上撕開一道口子,将白大褂的背影包裹住。
陸裁想幫忙,卻隻能不斷地下墜。
一瞬間,她猛然停住,雙腳踩到實地,一道淩厲殺氣撲面而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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