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知道了沒?
”陳永峰見陳默不回答,嚴肅追問。
“嗯,知道了。
”陳默心裡暗暗好笑,那劉大軍看起來最多5歲6歲,哥哥都要這樣防着。
現在這年代,女娃又不值錢,誰家生了女娃送都送不掉,哪裡還能有真的抱回家去養的呢,那些不過都是小孩子的童言童語罷了。
兄妹倆一路走走玩玩,也還是比陳家其他人提前到了家裡。
趁着其他人沒回來,陳永峰趕緊給妹妹喂了口糖吃,就着最後剩下的半個高粱米面馍馍。
“明天後天給你吃兩天堅果,然後再拿些堅果去療養院換馍馍去。
”這樣可以給妹妹換着吃,又不至于去療養院太頻繁地換,引人懷疑。
“哥,太幹了,喝水。
”
陳永峰趕緊轉身出去,去大缸裡給舀了一碗水,“馍馍太幹了是吧?
”水遞到了陳默嘴邊,陳默扶着碗邊意思意思喝了幾口。
依然是順着指尖流入靈液,現在給哥哥每日靈液的劑量,是重生第一天給的劑量的三倍。
今天是元旦,石廠跟大隊都放假了,陳家人陸陸續續地到家了。
陳大妮跟李軍李紅果然沒有跟着回來,剛才兄妹倆聽膩了先回來的,所以後來他們是怎麼吵的,陳默沒聽見,不過現在看來,最後是陳建強勝利了,大姑領着倆孩子,在岸上直接就走掉了。
陳永峰給陳默換衣服,照常帶她一起出門。
别人元旦休息的,他當然不能休息,一年365天,每天都需要燒火做飯的,除了之前說的雪休雨休,其他時間自然不能休息。
“永峰,你自己去砍柴吧,别帶陳默了,讓她在家玩。
”
陳永峰愣了一下,看了看妹妹,“爸,帶着她不耽誤我幹活的。
”
“我知道不耽誤,讓她在家就在家。
”
“爸!
”陳永峰一下子慌了,“妹妹現在長得很好了,沒啥危險了。
”
他們是不是要再把她扔掉?
陳建國有點不耐煩,“你想啥呢?
不是要把她扔掉,讓她在家,你自己快去快回就完事了。
”
事出反常必有妖,陳默想,他們讓自己留下,不許自己出門,當然是有事,但是肯定不是要把自己扔掉之類的。
“哥哥去吧。
”
“不行。
”陳永峰回身抱起陳默,離陳建國遠了些,“爸,你說實話,為啥今天不讓我帶妹妹走?
肯定是因為奶說家裡沒糧食了,你們想把妹妹送走扔掉,妹妹不占糧食的,她一向都是跟我吃一份。
”
這時,一直在門裡面聽着的陳老太太不樂意了,“老大你說啥呢?
跟你爹告狀我虐待你們是吧?
還不是因為四丫太小了,哪有糧食給她單獨盛一碗?
”
陳永峰并不理奶奶說啥,隻是謹慎地看着陳建國,“爸,你要不是想扔妹妹,就讓我帶她一起砍柴去。
”
“你這孩子咋這麼磨叽呢?
怪不得你奶說你天天懷疑這個懷疑那個的,你老子我今天好不容易休息,我要多跟四丫呆一會兒不行嗎?
”
陳默拍了拍哥哥的肩膀,“哥,你去吧,我在家等你。
”
陳永峰聽父親說想多陪陪陳默,心裡有些活動,但還是不放心。
她抱住哥哥,在他耳邊小聲說,“今天所有人都看見我了,知道我很健康,不敢扔我的,放心。
”
陳永峰摟着她拍拍,“那你自己在西屋玩,别想哥哥,哥哥很快回來。
”
“嗯嗯。
”她點點頭。
陳永峰抱她去廁所,走之前陪她上個廁所,不然沒人陪她的,搞不好再尿了褲子,洗褲子倒不怕,主要是妹妹又冷又熥(teng,一聲)着,很難受。
帶着她上完了廁所,把她送回了西屋炕上。
親親她的額頭,才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這是她學會走路,成為哥哥的跟屁蟲之後,第一次沒有陪着哥哥去山上幹活。
陳老太太的聲音從外屋傳來,“你看,俺說冤枉他了嗎?
像是全家人都要害他妹妹似的,一個死丫頭片子,也不知道怎麼就那麼寶貝了。
”
西屋的門被打開了,陳建國的頭探進來,看了眼在土炕上自己呆着的陳默,“四丫,你來東屋。
”說完,他轉身就走了。
她的腦子迅速地轉了轉,那些糖在哥哥的身上,因為自己留在家裡,所以哥哥沒敢留糖給她,怕被發現。
那幾根火柴與瑞士軍刀也是随身帶在哥哥身上,她想了想,西屋沒有任何别的‘違禁品’了。
她把哥哥送給她的四個小小的玩具嘎拉卡,還有那個布口袋,裝進自己的衣兜裡面,這是陳家人看見了的,知道是陳永峰給自己做的,所以被看見也不打緊。
之後趕緊下地穿了鞋子,來到東屋。
好家夥,這是什麼情況,擺出三堂會審的架勢了?
還真有他們的,自己如果真的還不到兩歲,進屋不就得被這一屋子兇神惡煞的眼神吓哭啊?
自己在上一世能活到從陳家嫁出去,還真的是已經挺厲害的了。
好吧,考驗演技的時刻又到了。
她拿出最忐忑,最小心翼翼的表情,一步步慢慢挪到東屋地下的角落裡。
怯生生地看着坐在炕上的那些人,陳寶根坐在劉珍珠懷裡,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
“你看看她這樣子,他哥防着我們,她也擺出這副不讓人待見的樣子,像是我們要吃了她似的。
”
放屁,我還不到兩歲,害怕你們是正常的,這死老太太連兩歲的孩子都要挑剔表情?
陳建國清了清嗓子,盡量溫和地問,“四丫,最近都吃了什麼好吃的啊?
”
哦,原來是這個目的啊?
還是圍繞着一個吃的事情。
她雙手緊緊地揪着自己的衣襟,本來眼睛就大,此刻由于惶恐而變得濕漉漉的,更加好看,任誰見了都想親親抱抱來安慰。
“你看看她這死出,你看她現在長得這樣子,肯定是吃了不少好東西。
”
“上次吃好吃的,是吃的什麼?
”陳建國繼續問。
“雞蛋。
”
“雞蛋吃了幾次?
”
她擺出努力理解大人的話的樣子,然後緩緩地回答,“一回。
”
然後再任憑他們怎麼問,陳默都咬死了,隻吃了那一次。
“娘,看她的樣子,是真的沒有撒謊。
”
全屋的人,包括陳老太太,都信了,這麼小的孩子,大人都這麼問了,每次回答都一樣,眼裡雖然是害怕,更多的是無辜,那當然就是真的了。
劉珍珠開口,“今天抱她出去,你們看沒看見,屯子裡其他人那個樣子,都來誇她,鬼知道她咋就出息成這樣子。
還是搜搜她身上,再搜搜西屋,然後咱們才徹底放心。
”
在他們眼裡,陳默當然沒有人權了。
别說她現在隻有兩歲,就算是二十歲,那也是說搜身就搜身的。
陳默倒不在意搜身搜屋子,反正别的東西,都在哥哥身上,沒有放在那邊。
隻是她明白了,今天再一次提起吃獨食的事情,原來是因為剛才出門,太多人誇她出息,刺痛了陳家人敏感的神經了,尤其是劉珍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