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他說着,自己便哽咽了起來。
他泛紅的眼角裡,盛着無盡的痛苦和悔恨。
他當年的冒進,不僅讓他失去了雙眼,還失去了他此生最重要的東西。
慕晚吟讓他起身好好想清楚,他們無意逼迫他,隻是想讓他把感情的事,認真對待,好好解決。
杭清失魂落魄的離開,慕晚吟讓他這兩日理清思路,别跟着她了。
蕭驚寒靠近她,低頭凝視,“本王讓紅绡暗中保護你,近來你風頭太盛了,不安全。
”
慕晚吟順手摟上他的腰,眼眸閃亮,“正因風頭盛,所以這段時間是安全的,畢竟我要是出了事,是打皇上和太醫院的臉,我還有那麼多病人要看呢!
而且除了在宮中當值,我就是去各家臣子的府邸,他們不看我慕太醫的身份,也得想想我是宸王妃啊,誰敢為難我?
”
“哦?
”蕭驚寒看到自己腰上的一截嫩白手臂,“王妃似乎很滿意這個身份。
”
“不能再滿意了!
王府上下對我都好,臣子家待我也客氣周到,皇後也不能随便為難我,我擠兌她還得聽着!
重點是有個這麼俊美的夫君,王爺一笑,太醫院的醫女癡迷一整日無所事事呢!
可惜了,王爺府裡就我一個女人,别的女人惦記也惦記不上!
我一人獨占!
”
慕晚吟說着,還伸手勾了勾蕭驚寒的下巴,十分得意。
蕭驚寒冷笑了一聲,将她丢回床上,讓她好好休息。
他知道她近日有多忙。
慕晚吟趴在窗口,見蕭驚寒走到院子裡,還對他大喊了一聲,“王爺,你腰好細!
”
蕭驚寒臉色黑沉,“慕晚吟!
”
她調戲他還真有一套的!
宋國公府。
宋雅筠回來忍了一路,進了自己的院子,就放聲大哭了起來。
消息雖沒傳到老國公那邊去,與她住的不遠的宋錦承卻是發覺了。
他來見宋雅筠想安慰,卻頭一次見她發脾氣,擲了好多東西出來,嘶吼着讓人走,她誰都不想見。
飄雪也被趕了出來。
宋錦承叫住她,擰眉t問道,“小姐今日去什麼地方?
發生了何事?
”
飄雪紅着眼不敢回,隻說小姐心中有苦難言。
宋錦承知道這丫頭嘴緊,便不多問了,隻沉聲叮囑,“仔細看好小姐,有事立刻來報。
”
飄雪點頭,“是,小公爺。
”
宋雅筠坐在被自己砸的亂七八糟的屋子裡,清麗高雅的面容上,淚痕斑駁,她等了六年,想象了無數次,自己跟當年的小将軍重逢,會是什麼樣子。
她找到杭清的時候欣喜萬分,單獨見到他的時候,一顆心更是激動的要跳出兇腔了。
可她獨獨沒想到,隻是這麼短短的時日,他便與其他的女子生出了情意!
過去那六年……她究竟在期待什麼,在執着什麼!
!
!
“為什麼……這究竟是為什麼!
”
宋雅筠捂着臉大哭了出來。
她一哭半夜,雙眼紅腫,聲嘶力竭,杭清避過了國公府所以護衛,跳進來便看到這滿院狼藉。
他心口一窒,“宋……宋小姐?
”
門外他的聲音,像一道驚雷劈到宋雅筠身上,她費力的從地上爬起來,站在窗口,啞聲試探,“杭清?
”
“是我!
”
杭清連忙走到窗戶外,心急出聲,“你怎麼了?
有人欺負你嗎?
你怎麼哭了!
”
“雅筠,你别哭,你别哭啊!
”
他一拳重重捶在柱子上,明明還未弄清事實,她嘶啞破碎的聲音,便已經讓他痛徹心扉了。
宋雅筠眼底一片通紅,心如死灰,“我上次問你,你是不是六年前救我的人,你說……是你。
”
杭清垂頭,聲音沉悶,“是我救了你,也是我……”誤了你。
六年承諾,她一直未曾議親。
他以前一直不知道,也不敢想,她是在等他,她會等他這麼久!
“為什麼?
為什麼你沒有來找我,也喜歡上了别人?
”宋雅筠捂着嘴抽噎,嗓音破碎凄慘。
六年。
她的人生有多少個六年?
她再見他,明明有了期望,可這一點希望,卻被他親手摔碎了。
杭清伸手抓住窗框,手指根根用力,“我不敢來找你!
可我沒有喜歡上别人,我心裡……一直都記得當年那件事。
”
“斂秋呢?
你難道沒有與她親密相處嗎?
你沒有穿着她做的衣裳,吃着她做的宵夜,與她……”
“我沒有!
”
杭清搖頭,激烈的反駁,“我隻是在她出事的時候救了她性命,她說自己長日無事想做些針線活,我便請她為我娘做了幾件衣裳;她常常為王妃做宵夜,那日王妃累了沒吃,我怕她難受便打包送去給我娘了,我與她同為王妃的下屬,我可憐她的遭遇,想鼓勵她好好活下去,絕無半分男女之意!
雅筠,我……”
杭清兇腔裡的那顆心,幾乎要撞破肋骨沖出,可他每每叫完宋雅筠的名字,便将後頭的話死死的噎在了喉嚨裡。
宋雅筠站在窗前,看着他的身影映在純白的紗綢上,眼神眷戀的伸出手,“吟兒說,她不久前才為你治好眼睛,這六年,你都是瞎着眼度過的,你還沒告訴我,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
杭清扯了扯嘴角,眼底盡是對自己的嘲諷,“并沒什麼好說的,是我無能,辜負了你。
”
“杭清,你不是無能的人,六年前那批殺手暗殺過多少朝中要員,連我父兄都避之不及,你能從他們手中救了我,足夠證明你的能力了,我要知道!
我要知道為什麼承諾我建功立業的人,到現在都不肯……拿着我的家傳玉佩來找我!
”
宋雅筠哽咽的嗓音裡,帶着一股執拗。
杭清自知愧對她,想起六年前那場大戰,嗓音低啞的對她回憶起來。
他幽沉緩慢的叙述中,宋雅筠仿佛看到了那個冰冷蕭瑟的秋日,熱皿少年滿是沖動的殺敵軍,上鐵索,越城牆。
他滿身都是傷,滿嘴都是皿,手中的刀已經砍到卷刃,他沖上城牆殺了守軍,開了城門迎大軍入城,卻沒躲開回頭的一支冷箭,倒進了火海裡。
巨石重擊,烈火灼燒,讓他幾乎死在了屍山皿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