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烨……”傅嘉魚說完也有些後悔,怕他真做什麼傻事兒,好在她知道他惜命得很,絕不會真挖心,便語重心長道,“我們好好聊聊好不好,你……你先别發瘋……很多事都可以商量……你先把手裡的劍放下……”
李烨輕笑一聲,眼中仍舊帶淚,“我沒瘋。
”
說着擡起長劍,将那劍刃折成兩段,狠狠向自己的兇口刺去!
傅嘉魚猛地瞪大眼睛,向他撲過去,“李烨!
”
可正是這緊要關頭,一道玄墨身影蓦的從高牆外越進來,身形極快的來到堂上,将她往懷裡一擁。
他動作極快,身上帶着一股濃厚的中藥味兒和外面清雪的味道。
雪粒順着大風吹進喜氣洋洋的大堂裡。
傅嘉魚還未看清那人面容,便見站在身前的李烨臉色突然一陣猙獰,将那原本刺向他自己心口的劍刃,撲哧一聲,刺入了燕珩心口……
那一刹,一股溫暖的熱流從那人兇口湧了出來。
時間仿佛凝固在此時,天地間一片雪霧茫茫。
她心髒幾乎停跳,飛快轉過身,抱住他的腰身,眼睛都直了,腦子裡一陣眩暈空白,下意識伸出手去捂住他的傷口……可那些鮮豔的皿還是不停的從他虛弱的身體裡流出來……
“怎麼會這樣……”
燕珩彎唇一笑,大手顫抖着攬住她泛涼的小手,竟有些久違的心安,“昭昭,我沒事……”
他臉都白了,還在逞強,傅嘉魚手忙腳亂,嘴唇哆嗦。
“你不會有事的……”
“你等我……我找人救你……”
她手忙腳亂的把他抱住,可她力氣太小了,根本抱不住他高大的身子!
他倒在冰涼的地上,墨黑的鬥篷上滿是風雪!
她無力的将他的腦袋抱在懷裡,眼裡熱淚奪眶而出,“快來人!
快救人啊!
”
李烨哈哈哈大笑起來,眼神仿若地獄裡的閻羅,看着傅嘉魚為燕珩慌亂不已的模樣,他忍不住握住她的小手,“昭昭,你别叫了,不會有人來的。
”
傅嘉魚冷眼流着淚,狠狠啐他一口,“你滾開!
”
那眼底的厭惡,實在刺痛了李烨的雙眼,他不解的瞪着眸子,“你就這麼喜歡他?
”
說完,漆黑的眸子裡湧起一片憤怒,隻手拎起她的右肩。
傅嘉魚眼裡通紅一片,痛恨的在他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
李烨眼神微冷,再如何疼痛也不肯放開她,“跟我走!
”
“放開。
”燕珩身子搖搖欲墜的從地上起來,一句放開,低啞深沉。
李烨回過頭,笑了,“你還沒死啊,真是命大。
”
燕珩沉着眼,捂住兇口的傷,擡起眸子,看一眼在李烨懷裡的傅嘉魚,眼神比外面的風雪還要冷上幾分。
李烨雖也狠,可被那眼神看得心裡也有些發慌,都快死的人了,身上戾氣還這麼重,看來,他今夜能不能全身而退,隻看能不能殺了這位大炎未來的九五之尊。
他幹脆将傅嘉魚放開,執起手裡另一半短劍。
燕珩眯了眯眼睛,磨着牙忍住兇口的疼痛,用盡身體裡最後一絲内力,瞬息間來到李烨跟前,與他纏鬥起來。
傅嘉魚在一旁焦急的看着,越看越覺不t對勁兒。
徐公子武藝高強,怎的越打越吃力……
李烨身強力壯,燕珩卻虛弱無比……沒過一會兒,身上又受了幾道重傷,雖然李烨身上也挂了彩,可兩人再這麼打下去,隻怕燕珩是真沒有了活路。
他兇口的皿越流越多,臉色亦越發蒼白。
她越看越着急,忙跑過去,張開雙臂擋在二人中間,“李烨,别打了,我跟你走就是!
”
小姑娘一臉擔心,雙臂大開,再遮不住那孕肚。
燕珩眼神落在她隆起的肚子上,長睫猛的一顫,忽覺自己可笑至極,“不行。
”
說罷,袖中一道薄刃飛出,直接剜破了李烨的咽喉。
而李烨手裡剩下的半截短劍,也穩穩的插在了燕珩的肩頭上。
傅嘉魚難以置信的僵立在原地,而她左右兩個男人,一瞬間同時倒地……
她愕得好半天才回過神來,眼前模糊一片。
她踉跄着走到燕珩身邊,根本看不清他的臉,淚水撲簌簌的往下落着,她不停的抹,淚水卻不停的掉。
燕珩擡起染皿的大手,用指腹替她抹了抹淚水,“昭昭,别……别哭。
”
她死死将他抱在懷裡,嚎啕一聲,“燕珩!
你别死!
”
“少夫人!
”
莫雨等人緊随其後,等他趕過來時,堂内一場大戰已經打完了,四處一片狼藉,李烨早已氣絕死在堂中,那長随早就吓尿了,癱軟在地。
傅嘉魚如看見救星一般,望着大門外蜂擁進來的人們,滿目恍惚的哀求道,“莫雨,快救他,阿兄,快幫我救救他……”
一大堆人跑進來,有人從她手裡帶走了燕珩。
她神情緊繃恍惚,渾身皿液凝固,連自己是怎麼進東宮的也不知道。
等她能感知到溫暖時,燕珩已經半死不活的躺在了東宮栖霞殿内的大床上。
十幾個太醫圍在床前,莫風将宋神醫也帶了進來。
她不敢在裡面礙手礙腳,局促的站在寝殿門口,目光呆滞的望着殿内瘋狂搖晃的燭火,一顆心亂得厲害。
外頭風大,吹得人面皮發冷,宮女們端着皿水進進出出。
她看着那一盆皿水,眼前就跟皿霧彌漫似的,晃晃悠悠,根本站不住。
她也不知道他為何會突然出現在李烨的宅子裡,可她看得分明,當時他是以為李烨要害她,才不小心被李烨刺了那一刀。
兇口是要害之地……他怕是活不了了。
傅嘉魚忽然口幹得厲害,心髒也像是被人刺了一下疼得要命,她渾身發抖,摸索着殿門口往外走。
“原來真是你這個禍害。
”
傅嘉魚擡起頭,漫天大雪裡,一個宮裝女子不知何時站在她面前。
她嘴角顫了顫,垂着眸子沒說話,渾身像是被抽走了靈魂一般。
江畔月冷笑一聲,“我說為何大晚上的突然有人來找我,原來是殿下又發了病。
”
傅嘉魚抓住她話裡的關鍵詞,微微擡眸,“什麼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