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嬤嬤就著自己的手站起來,她心裡是很復雜的,她知道或許自己選錯了,這個選擇有可能會為自己換來殺身之禍。
但是,她不知道為什麼,就那麼不理智的選定了,尤其在皇後娘娘說出那一番話之後,她反而篤定了心思。
因為,如果皇後娘娘要殺大小姐,大小姐死後,便是她了。
她跟了皇後多年,皇後不會容許一個人知道那麼多秘密。
所以,她今天的表忠心,多多少少有私心的成分。
顯然,大小姐是知道的,但是,她沒有點破,楊嬤嬤很感激她成全自己的這份尊嚴。
子安看了一天的書,也與袁翠語研究了一下飛針術。
飛針術是金針術裡記載地一種,和傳統意義上的飛針術不一樣,這裡講的飛針術是以飛快下針刺激神經和促進皿液循環為目的。
為什麼要飛快下針,且又飛快起針,這裡是有講究的。
書中說,留針是比較危險,因為無法把握精準的時間,如果時間過久,有可能對神經造成永久性的損傷。
子安自然知道這一點,之前一直在想這個問題,這一次研究飛針術,是從一條經脈上的穴位下針,等同刺激一條神經,飛快地反射到腦部中樞神經系統,像蝴蝶效應一般產生連鎖反應,啟動身體的自動修復系統對身體各處的神經進行修復。
這種奇思妙想讓子安很驚艷,她覺得寫這本金針術的人,對中醫有很深的造詣,已經超過了林教授。
她開始看到的時候,覺得不可能完成,但是讀通之後,卻覺得行動通。
而她也打算,在桂圓身上試驗一下。
飛針術是沒有什麼危險的,因為不需要留針,自然就沒有什麼損傷。
試驗要看的隻是療效。
當然,一切要等桂圓的傷勢好了之後才可以試驗,斷了腿骨,神經應該也有損傷,如果飛針術真的能在短時間內修復好,那麼,也可以適用梁王。
雖然梁王如今沒有讓自己繼續醫治,但是子安相信有一天,他始終會願意的。
人這輩子,不可能沒有追求,如果梁王有喜歡的人,他會想明白的。
第二天,果然有一名侍衛奉旨出宮,來到夏至苑。
“卑職潘丹,奉皇後娘娘的命令,來相府保護大小姐。
”侍衛潘丹拱手見禮。
子安曾在皇後宮中見過他,長得比較瘦弱,所以也引人注目,覺得他這樣的人,怎也可以在宮中混到差事。
但是,楊嬤嬤私下告知子安,這個潘丹是很厲害的人物,他的厲害除了功夫之外,還在於他精明,心細如塵。
潘丹來到夏至苑,幾乎不怎麼說話,但是對於子安的吩咐,他都是聽從的。
刀老大卻很防備他。
他對子安說這個潘丹看眼睛就看出很狡猾。
但是小蓀說刀老大針對他是因為潘丹能吃,而且專愛吃肉,導緻他每頓都吃不飽。
子安笑笑,讓刀老大不要和潘丹起衝突。
蘇青忽然在這天找上門來。
子安已經許多天沒見過蘇青了,見到他的時候,吃了一驚。
蘇青整個人憔悴了許多,像是好幾天沒睡覺那樣,胡茬都長出來了。
“夏大小姐,你跟我去一趟京郊,你救救王瑜。
”蘇青竟哀求地說。
子安問道:“他現在怎麼樣?
”
“他越來越嚴重了,今天已經沒辦法灌湯藥。
”蘇青說。
子安想跟他說,如果無法進食,無法進湯藥,就算她去了,也是沒辦法的,她真的救不了王瑜。
但是,看到蘇青一臉的懇求,她沒辦法拒絕,“好,我跟你去。
”
或許,她可以給王瑜一個痛快。
去到城郊,卻看到一個年輕婦人守在鐵籠外。
蘇青沒有誇大,王瑜的情況是真的很嚴重了,他臉上脫皮,呈現出一塊塊的斑點,近距離看,不是斑點,而是他摔碰造成的皿瘀。
他四仰八叉地躺在籠子裡,瞪大眼睛,眼窩深陷了下去,整個人瘦得厲害,隻剩下皮包骨了。
他仿佛很難受,雙拳緊握,時而蜷縮著雙膝,時而蹬得很直,似乎忍受著巨大的疼痛。
喉嚨裡發出“咯咯”的聲響,不斷地吞咽,嘴角甚至連唾沫的泡沫都沒有,幹得厲害。
那婦人在籠子外垂淚,也顯得神情憔悴悲傷。
“她是王瑜的嫂子。
”蘇青黯然道,“昨天讓她過來的,如果王瑜真的要死,我希望有家人陪著他。
”
其實,蘇青去找子安,也隻是希望有一種不痛苦的辦法讓他死去。
他知道,誰都沒有辦法救王瑜。
子安站在籠子外,看著王瑜,隻覺得束手無策。
蕭拓從裡屋走出來,手裡端著一碗藥,見到子安,他也不覺得意外,“來了?
”
“是的!
”子安幹啞地應了一聲,無能為力的感覺很糟糕。
“蘇將軍,你說去找大夫,她就是大夫嗎?
”王瑜的嫂子巴巴地看著蘇青,紅腫的眼底有渴求。
蘇青點頭,“她是大夫。
”
但是,他沒辦法說出,她是很厲害的大夫,因為不管他贊得多好,他心裡明白夏子安也是沒有辦法的。
王瑜的嫂子顯得很失望,她沒有見過女子做大夫的。
“蘇將軍連請個真大夫都不願意嗎?
”她認為蘇青找一個女子來安撫她,不由得埋怨地問。
蕭拓說:“王大嫂,她真的是大夫,比禦醫更厲害的大夫,如果她也沒有辦法救王瑜,就是禦醫來了也沒用。
”
王大嫂苦笑著搖頭,“妾身知道將軍們都不願意為王瑜費心,是的,他隻是一個士兵,怎值得你們這般勞師動眾?
”
子安聽得此言,心裡有些難受,她說:“王大嫂,如果他們不在乎王瑜的死活,壓根不需要千裡迢迢地帶他回來,誰都希望王瑜好起來,但是,確實目前為止,還沒有好辦法可以治愈這種病。
”
王大嫂凄涼地道:“對不住,妾身一時傷心,說了不該說的話,兩位將軍見諒。
”
子安見她還是不太相信的樣子,也就不說了,說太多也沒用,因為做不了什麼。
子安見王瑜這麼難受,問蘇青,“你之前一直給他下的迷藥呢?
怎麼不下了?
”
蘇青道:“他有時候清醒,哀求過我們不要給他下迷藥,尤其王大嫂來了之後,他更不願意。
”
子安神色黯然,王瑜應該是希望能在清醒的時候,見到親人在旁,如此便可安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