雎平郡位于阜州東南部,是珉州、慕州、阜州三州的交界之地。
整個阜州,除了泾陽府之外,就屬雎平最為繁華。
雎平的繁華,除了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外,也跟雎平蘇氏有着密切的關系。
雎平乃至整個的阜州的各個行業,幾乎都有雎平蘇氏的身影。
雎平蘇氏,乃是阜州第一大氏族。
整個雎平郡差不多有十五萬戶人。
而光是姓蘇的,就有将近兩萬戶。
當然,并非所有姓蘇的都跟雎平蘇氏一族有皿緣關系。
其中很大一部分人的先祖,都曾是雎平蘇氏一族的奴仆或莊戶,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被主家賜姓為蘇,後獲得自由身,繼續以蘇為姓,并逐漸繁衍壯大。
而雎平蘇氏一族的核心,則是蘇氏三房。
幾百年繁衍下來,蘇氏三房都已經發展壯大,枝枝蔓蔓無數。
而蘇氏三房的權力核心,又在七位族老手中。
蘇氏七族老,在雎平蘇氏有着巨大的權力,也有着超高的聲望。
蘇懷遠本在慕州擔任郡守,在雎平蘇氏中,也算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了,但前些天,蘇氏七族在召開了族會後,卻決定讓他辭官。
收到消息的蘇懷遠又是氣憤又是無奈,匆匆趕回雎平,想要問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才三十九歲,已經是一郡郡守。
他相信,憑借自己的才能,外加氏族的支持,五年之内,很可能升任一州刺史。
将來,成為朝中大員也不是不可能。
他還有大好的前程,族裡卻突然讓他辭官,他怎麼也想不通。
“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好端端的,為何要讓我辭官?
”
回到家中,蘇懷遠就帶着滿腹的怨氣向老父親詢問。
他的父親蘇鶴年也是蘇氏七族老之一,肯定知道内幕。
蘇鶴年也不算很老,但卻老态龍鐘的躺在太師椅上。
面對兒子的質問,蘇鶴年隻是微微擡眼,淡淡的問:“靖北王雲铮兼任阜州刺史的事,你應該知道吧?
”
蘇懷遠回道:“這事兒早就傳開了,估計整個大乾都知道了,我怎麼可能不知道?
”
“既然知道了還問?
”
蘇鶴年面露不悅之色,“你為官多年,連這都看不明白?
”
蘇鶴年的一句話,頓時将蘇懷遠整懵了。
意思是,是因為靖北王兼任了阜州刺史,氏族的人才讓自己辭官?
這……這兩者之間,有必然聯系嗎?
他是在慕州當官!
憑什麼雲铮兼任了阜州刺史,他就要辭官?
眼見蘇懷遠還是不明白,蘇鶴年又忍不住提醒:“不僅是你,族内所有在外為官的人,包括那些受到族裡支持的官員,都會向朝廷遞交辭呈。
”
什麼?
蘇懷遠臉色劇變,腦袋裡面頓時“嗡嗡”作響。
這麼多人,全部辭官?
他們這是瘋了嗎?
“爹,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
蘇懷遠努力的穩住心緒,眉頭緊皺道:“你們難道不知道那位靖北王是什麼人?
你們這麼幹,難道不怕他認為我蘇氏一族對他兼任阜州刺史表示不滿?
這可是動辄滅國的靖北王,你們覺得他不敢滅了我蘇氏一族?
”
瘋了!
這幫族老絕對瘋了!
惹誰不好,偏偏要去惹雲铮!
這可是手握重兵的靖北王啊!
他們難道以為蘇氏一族比北桓強,比仇池強?
蘇氏一族承擔得起雲铮的怒火麼?
“他憑什麼滅我蘇氏一族?
”
蘇鶴年渾不在意,“就因為我蘇氏一族的人辭官,他就要滅我蘇氏一族?
他還要不要名聲了?
再說了,我蘇氏一族十幾萬人,他殺得完麼?
”
“這……”
蘇懷遠啞口無言,稍稍思索,又憤然道:“話是這麼說,可關鍵是我們為什麼要這麼做啊?
管他誰當阜州刺史,我們做好我們的事不就好了?
”
“你這麼多年的官還真是白當啊!
”
蘇鶴年失望的搖搖頭,“我問你,雲铮跟朝廷是什麼關系?
”
什麼關系?
這還用說麼?
蘇懷遠不知道老父親為何有此多餘的一問,沉默半晌,回道:“雲铮擁兵自重、野心勃勃,舉兵造反應該隻是遲早的事!
”
“那你覺得,雲铮若是舉兵造反,就一定能赢麼?
”蘇鶴年又問。
蘇懷遠想了想,回道:“單論兵力的話,雲铮若是舉兵造反,朝廷十有八九不是對手!
但很多事情,并非兵力決定一切!
古往今來,不乏兵力雄厚卻舉兵失敗的人。
”
兵力雄厚,隻能說明雲铮有舉兵造反的實力。
但能否成功,誰也說不清。
當今聖上不是昏君,在其治下,大乾百姓也算是安居樂業。
雲铮若是舉兵造反,很可能失去天下民心,最終敗亡。
“這不就行了麼?
”
蘇鶴年慵懶的躺在那裡,“如今,雲铮和朝廷之間的局勢尚不明朗,我蘇氏一族身在雎平,想要避免卷入這場旋渦中,最好的辦法就是全部辭官蟄伏!
待局勢明朗了,我蘇氏一族再做出選擇也不遲!
”
蘇氏一族能夠繁衍壯大到今天的程度,就是因為懂得明哲保身。
蘇氏一族不管是在阜州當官的,還是在其他地方為官的,全部辭官,這就相當于既不站隊朝廷,也不站隊雲铮。
待朝廷和雲铮之争的局勢明朗了,蘇氏一族再根據情況看看到底支持哪一方。
如此,就能保證蘇氏一族不會選擇錯誤。
将來,不管誰坐皇位,蘇氏一族依然枝繁葉茂。
聽着蘇鶴年的話,蘇懷孕瞬間明悟。
這樣的選擇,聽起來似乎不錯。
但不做選擇,也就意味着失去了一步登天的機會。
雪中送炭和錦上添花,結果自然是不一樣的。
而且,他們辭官,可不是想辭就辭的。
得獲得朝廷的同意才行!
“如果朝廷不同意我們辭官,我們豈不是間接的得罪了雲铮?
”
蘇懷遠說出了自己的擔心。
“如果朝廷不同意,那也怪不得我們了。
”
蘇鶴年笑呵呵的說:“反正我蘇氏子弟是辭官了,隻是朝廷不同意而已!
另外,我們也可以借機看看這個靖北王對我們的态度!
說不定還能以退為進,讓雲铮更重視我蘇氏一族,給蘇氏一族的子弟加官進爵!
”
“你們想得倒是好。
”
蘇懷遠皺眉,“他剛兼任阜州刺史,我蘇氏一族便給他一個下馬威,您覺得他能有什麼态度?
你們還想指望一個手握重兵的王爺來安撫你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