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完球的薛紹,拱手站到了太平公主面前。
“不算,再比!
”太平公主很是不服氣,“投壺!
比投壺!
”
相比于角抵與蹴鞠,投壺顯得文雅許多,就是拿一個長頸甕擺着,隔了一段距離用箭支往裡面投。
誰投進得多誰就算勝。
這一門手藝,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薛紹都是絕頂高手。
單就前世來說他練過飛刀,十米開外一刀刺喉不在話下,這區區的投壺對他來說也太小兒科了。
“這次本宮親自跟你比!
你若輸了,狠狠打歪你脖子!
”太平公主忿忿的道,感覺不夠解意,于是還加上了一句狠話,“你若能赢,本宮封你官職!
”
薛紹笑而想道,這回還出籌碼了。
官職?
我喜歡!
管你是不是信口開河,赢了再說。
于是比試的結果毫無懸念,薛紹勝。
“不算!
今日本宮身體不适!
”剛比完太平公主又耍賴皮了,“本宮要和你對弈!
”
三盤下來,公主僥幸赢了一盤,實際上還是薛紹怕小公主的面子上不好,有意讓了她。
“……”下完棋,太平公主已然無語凝噎直咬嘴唇,一狠心說道:“比、比生孩子!
這下你終歸是要輸了!
”
比生孩子?
宦官宮女們已是憋笑憋到内傷,薛紹笑而不語。
就算你是女人一年也頂多生一個,運氣好能是個雙胞胎;我可是雄性播種機,給我一群女人,我就能創造一個民族!
“你笑得好讨厭!
——不玩了,擺駕回宮!
!
”太平公主氣乎乎的扭身就走,一邊走還一邊回頭瞪薛紹,“你等着,本宮明日再行和你比過,定要勝了你!
”
“恭送公主殿下回宮!
”薛紹在後面長聲的道。
“氣死本宮了!
”太平公主坐上鳳鸾寶駕,指着身邊的宦官宮女們罵,“都怪你們,一個個的全都沒用!
”
“公主殿下請恕罪!
”吓壞了一群人全都跪倒在地。
“好啦、好啦——回宮!
”太平公主和她母親一樣的撫了一下袖,貌似威嚴而且十分生氣,臉上卻泛起一抹狡黠的笑容,悄聲自語道,“倒也挺好玩兒!
”
薛紹依舊被幾名宮廷衛士帶回了龍首殿。
這一番折騰下來,現在已是黃昏。
吃罷了飯,薛紹站在窗前安靜的看着這一片雄偉瑰麗的宮殿。
誰能想像,這樣恢宏磅礴的王朝、這樣神峻奇美的宮殿,會在若幹年後完全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之中、掩埋在冰冷的黃土之下?
後人僅能憑借考古發堀的殘桓斷壁和零星的文獻記載,來考證這個令人神往的時代。
薛紹仔細的回憶自己對這段曆史的了解,毫無疑問接下來的幾十年将是屬于武則史的時代。
這位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将要革李唐之命建立女皇大周朝,登鼎治世。
一朝天子一朝臣,李姓皇族将被武則天殺得七零八落所剩無幾,包括此前積極擁護李氏皇族的舊有門閥貴族,也将遭到大清洗。
河東薛氏豪族,正在此例。
曆史上,她女兒太平公主的丈夫薛紹,也在此例!
史書上記載的薛紹之死互不統一說法很多,有的說他參與了他兄長策劃的謀反,因而下獄被處死;有的說他沒謀反,隻是無辜受冤屈死獄中。
其實薛紹是否參與了謀反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李姓皇族的外戚,他是薛氏貴族的重要成員,武則天絕不會容許自己的女兒在她當上皇帝之後,還擁有一個跟隸屬于李家陣營的丈夫!
所以,哪怕薛紹是武則天唯一女兒深愛的丈夫,哪怕他沒有犯任何錯誤,哪怕他是有史以來最稱職的驸馬——他也必須死!
在政治利益面前,親情根本不堪一擊;武則天對自己的親生兒子都能下手;女婿,又算什麼東西?
想到了這些,薛紹的眉頭深深皺起,上天既然安排我來到這個時代成為薛紹,就必然有他的理由,但絕不會讓我等着被武則天一刀拿下!
其實,就算我躲過了太平公主不娶她,也難保将來能在武則天的政治大清洗中幸免于難。
因為我是李家皇戚,因為我是河東薛氏族人,這都是武則天女皇之路上的絆腳石。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躲,是躲不掉了。
那就隻能……逆流而上尋求一條新的出路,從而改變命運!
那我薛紹的出路,又将在哪裡?
無論如何,絕不會是在太平公主的香閨之中、春榻之上,這一點曆史上的那位短命薛驸馬已經論證過了。
不管太平公主如何愛他,不管武則天如何看重太平公主這個唯一的女兒,薛紹也隻能死得妥妥的!
薛紹眯起了眼睛。
每逢認真思考或是動了殺機,他總會這樣像一頭即将要捕食的獵豹那樣,眯起眼睛。
“目前看來,我的出路唯有——從戎!
”薛紹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
史書有載“李勣之後無良将”,接下來的幾十年裡這天底下最缺的就是武将,軍隊當中将有極大的權力真空和施展空間。
這麼大的一片空白我不去頂缺,難道要我削尖了腦袋擠到朝堂之上,去和那些奸滑似鬼的腹黑政治家們勾心鬥角?
鬥不鬥得過是一回事,史載武則天當政的一些年裡,走馬燈似的換了将近八十個宰相,居曆史之最!
“伴君如伴虎”和特務政治被這個女人演繹到了極緻;武則天當家的朝廷之上在很多年裡彌漫一片白色恐怖,遠比槍林彈雨的戰場要危險得多。
因此,就算抛開興趣與理想不談,我薛紹的出路也隻有一條,從戎!
槍竿子裡出政權,自己保護自己,才是唯一可行的王道!
思及此處,薛紹的嘴角略微向上一挑,沉寂如水的臉上露出一抹妖異又冷冽的微笑……曆史上的薛紹之所有被人記住,無非是因為他是太平公主的驸馬。
現在,這一切都可以改變了。
這是一段嶄新的曆史,薛紹與太平公主的故事,絕對不會是以往的版本!
多年的軍旅與傭兵生涯,曆經生死無數,薛紹早已将生死榮華這些都看得很淡。
可是如今面對這神話般的宮殿、植入這段夢幻般的曆史當中,面臨一個嶄新而充兇險與挑戰的未來,他蟄伏已久一顆男兒雄心,仿佛在漸漸的複蘇覺醒。
史海鈎沉,風雲變幻。
曆史,總是少數強勢的人物在書寫。
“我,為什麼不能?
!
”
……
回到了蓬萊殿的太平公主趴在床上飯也不吃,踢着兩個腳丫愁眉苦臉,雙手還在用力的掐枕頭。
料理完一天國事的武則天在探望了卧病在床的皇帝李治之後,又來看她的寶貝女兒。
見她如此模樣,武則天已是會心一笑。
太平公主則像是見到了大救星,“母後,你總算是來了!
快幫皇兒支個招,我明日定要勝他!
”
武則天難得的“嗬嗬”笑了兩聲,撫着她滿頭的油亮青絲悠然道:“為娘已經赦他出宮了。
”
很顯然,白天的事情她早已知道得一清二楚。
“啊?
這如何是好!
”太平公主一下就急了,“我們還沒分出勝負呢!
”
“若不放他,該以何樣的名目繼續将他拘押呢?
”武則天說道,“适可而止。
”
太平公主嘟起了嘴,“我不服氣。
我被他平白的打了一頓,就這樣算了麼?
”
“那就尋個過錯,将他貶廢了吧!
”武則天好像說得有些漫不經心。
“那……那要是貶廢了,我就更沒有親自報仇的機會了。
也不是太好。
”太平公主嘟着嘴兒氣鼓鼓的道,心裡卻是沒來由的有些忐忑不安起來。
“那該如何是好?
”武則天笑問道,“就算不貶廢,他應該也會回到藍田縣去,不會再來宮裡了。
”
“那我豈不是見不到他了?
”太平公主下意識的低低驚詫了一句,兩顆黑溜溜的眼珠子好一陣撲閃撲閃,靈機一動說道:“母後,我想起一件事情來了!
”
“何事?
”
“就是今天我與薛紹比試的時候,一不小心誇下了海口說……”太平公主吐了一下舌頭,小心翼翼的道,“他若能勝,我便許他宮職。
”
“你這孩兒好不胡鬧!
”武則天的語氣頓時嚴厲起來,“他身無寸功,豈能輕許官職?
如此傳将出去,如何服衆?
!
”
太平公主怯怯的瑟縮起來,輕輕的拉了拉武則天的袍袖,“娘啊,孩兒知道錯了!
但是公主金口已開,如若不能兌現,豈不有損皇家的信譽和威嚴?
再說,再說……他先前曾經救我溺水,是不是也可算作功勞一件?
”
“如此說來,他打你的事情已然一筆勾銷了?
”武則天笑得意味深長。
太平公主眨巴着烏溜溜的大眼睛看到她母親笑得如此詭谲,仿佛有了一點中計的感覺……母後好像是在故意誘逗于我,讓我主動放下這段仇隙?
“如何?
”武則天追問道。
“那就……算了吧!
我是公主理當寬宏大量,暫時、我隻是說暫時,就不與他計較了!
”太平公主故意氣鼓鼓的說完這句,為了加強語氣又添了一個“哼”!
“不是冤家不聚頭啊!
”武則天搖頭而笑,寵溺的輕拍她的脊背,“你呀!
就和為娘當年一樣。
”
……
夜幕降臨時,薛紹走出了皇宮。
回首望去,一片燈火闌珊。
宮闱森森,高高的宮門與城牆,就像是兩個世界的分水嶺。
“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薛紹淡然的笑了一笑,轉身大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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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說的是,姚潔同學在群裡的名片名字,好像就叫“唯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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