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爺的護短是出了名的,可謂天下皆知。
按照以往的慣例,太平公主的次子與人賭鬥,安王爺早就要跳出來護犢子了。
可今日太詭異了,安王爺同韋總管躲在角落裡品茶,看其神色對薛崇訓一夥人的勝負漠不關心,大有看熱鬧的意思。
姚崇點點頭,道:“看來傳言不虛,二人的确是鬧翻了!
”
“如此一來,老夫對他反而高看了一些。
一個大好男兒,匍匐與女子膝前算怎麼回事?
與那二張有何區别。
”張柬之手捋雪白胡須,大放厥詞。
“說起二張,哎,各位看看,那婦人不過是張同休之妻,為了一枚寶石不喜一擲數萬貫,可想而知他們手裡撈了多少錢财?
”姚崇歎道。
“張氏兄弟賣官鬻爵,人神共憤,諸位,明日大朝會上,老夫要彈劾二張,還請諸公助我!
”韋安石大義凜然地說道。
“敢不從命!
”張柬之、姚崇和宋璟均拱手為禮。
就在張柬之等人謀劃二張的時候,韋團兒美目一掃,也看到了他們,對夫君悄悄說了。
趙無敵并沒有轉頭,隻不過是眼角餘光一掃,确認了他們的存在。
張柬之可是扳倒二張的急先鋒,眼下可不能倒,不過,這老貨的下場也不怎麼好,被中宗皇帝給擺了一道,究其原因,無外乎一個權字。
人,隻要太過于戀棧,不懂得進退之道,一般都沒有好下場。
當崔涵開出五萬貫的時候,張夫人躊躇了。
哪怕是人們如何鼓動和慫恿,她也沒有意氣用事,開口加價。
按照常理,她要開出六萬貫的價錢,可以她家的底蘊,就是賣房賣地也拿不出來。
就在他躊躇不決的時候,又有三人踏上了三樓,其中一人分開人群,大步走到張夫人面前,伸手就是一個巴掌,将張夫人打了一個趔趄,還算白皙的臉蛋倏然之間就腫得發亮,幾根黧黑的手指印記,嘴角一抹皿迹,太凄慘了!
“賤人,汝好大膽,竟然背着某将家财敗光。
某要休了你,并且将汝賣到勾欄裡,以彌補損失。
”
此人正是太府少卿張同休,另外兩人是張昌期、張昌儀,三人在平康坊厮混了一日,臨了來了興緻相約逛逛東市。
這一逛就聽到了自家的敗家娘們在與人鬥富,可把張同休給氣壞了!
一個惹人嫌棄的黃臉婆,不老老實實在家吃齋念佛,有時間主動給夫君納幾房小妾,亦或是将娘家妹子送到床頭,卻跑去買什麼珠寶首飾,太可氣了!
買那些價值連城的首飾幹什麼?
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個什麼模樣?
就是将首飾戴上了,老子也沒有興趣爬你身上。
張夫人也知道闖了禍,不敢還嘴,低着腦袋認打認罰。
接下來該怎麼辦?
是聲明不玩了,各回各家,還是繼續開戰?
張同休本不想繼續參與鬥富,可張昌期張昌儀不幹了,崔涵這是赤果果的打臉,不把他們張家當回事,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二人直接表态,不就是錢嗎?
他們二人就是傾家蕩産,也要幫張同休戰勝對方。
這已經不是張同休一個人的面子,而是涉及整個張家尊嚴,一旦輸了,不僅是他們三個,包括宮裡的張易之和張昌宗一樣沒臉。
有了張昌期和張昌儀的支持,張同休有了底氣,直接開口六萬貫,并朝崔涵挑釁似的伸出一根小指,示意你一個奶娃娃,還是回家找你娘去吧!
“八萬貫。
”崔涵一下子加了兩萬貫,用沉甸甸的數字回擊了張同休。
“九萬貫!
”
“十萬貫!
”
……
最後,崔涵加到了十五萬貫,讓張同休放棄了。
沒法子,其實就是将他們三人的家産變賣了也就差不多能籌集十萬貫,其後純粹是硬着頭皮加價,打算朝二張借錢的。
可當崔涵加到十五萬貫的時候,他們不得不放棄,再這樣下去,恐怕二十萬貫都打不住,實在是沒地方籌錢了。
“走!
”張同休輸人不輸陣,招呼張昌期和張昌儀走路,至于他夫人,則連正眼都沒看一下。
“夫君,萬一他們拿不出錢來,大地之心還是咱們的。
”張夫人口角滴皿,兩頰腫脹,可心中對大地之心還是念念不忘,提醒夫君,按照約定可能發生的事情。
“賤人!
賤人!
生生氣煞吾也!
”丢了面子的張同休窩了一肚子火,卻找不到地方發洩,見他夫人撞上來,立馬就舉手欲打。
張昌期連忙攔住,勸道:“二郎,稍安勿躁,嫂子說的也有道理,那崔涵未必能拿出十五萬貫來。
”
張同休一想也是這個道理,十五萬貫可不是十五萬錢,擱在戶部那也是好大一筆,他崔涵不過一豎子,何德何能拿出這麼一大筆錢财?
老掌櫃笑眯眯地喊道:“崔公子,十五萬貫,為出價最高者,這顆絕世珍品大地之心就屬于崔公子了,老漢為崔公子賀!
”
不少人跟着起哄,為崔涵賀!
老掌櫃話鋒一轉,對崔涵拱手道:“崔公子,您看是不是将帳給結了,隻要結了帳,這顆大地之心可就真的屬于您了!
”
老掌櫃最後這句才是良心話,剛剛你不過是價高者,可畢竟還沒有付錢,并不能算是大地之心的主人。
隻有拿出十五萬貫真金白銀,才能将大地之心捧回家,否則,大地之心将賣給張夫人,另外,就連想薛崇訓抵押的那份文書也要拿一萬貫錢來贖回。
崔涵看着薛崇訓,因為他沒錢,自打家裡帶出來的一萬貫經過這些日子的揮霍也就剩下五千貫不到。
他與張夫人加價,不過是世家子弟的顔面在作祟,本打算花個一兩萬貫買下,不足的跟同族兄弟之間籌措一下,還是問題不大的。
可在薛崇訓這死孩子的慫恿下,一口氣加到了十五萬貫,讓他去哪裡拿錢?
會家族讨要,恐怕将被打死。
解鈴還須系鈴人,既然是你薛崇訓慫恿的,那麼本公子就賴上你了,反正用來抵押的文書也是你們家的,拿不出錢來一拍兩散,本公子除了面子以外,一文錢都沒有少。
這就是世家子弟醜陋的嘴臉,一旦遇到困難,立馬就将同伴給出賣了。
真是太可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