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香殿中,武李兩家諸王公主郡主縣主好幾十号人濟濟一堂,本該熱鬧非凡,可此刻卻全都噤聲,落針可聞。
那上面可是九五之尊,曆來隻有帝王和皇後可以踏足,本朝隻有一個女帝,仗着他的寵愛二張也形同于後妃,可他趙無敵一個外臣,有何德何能位居其上?
所有人都注視着趙無敵,大多面色不善,就連剛剛聯袂而來的諸位宰相也顧不得落座,同樣是眸光犀利,逼視安王。
趙無敵在心裡咕哝:“女帝啊女帝,您老人家這是将我架在火上烤啊!
沒看見他們一個個瞪着眼睛,面露吃人模樣?
就連太平那妖精也不向着我,真讓人寒心。
”
他可不傻,平白無故做那出頭鳥,讓武李兩家和宰相們嫉恨,太不值當了!
安王連忙推辭,打死也不願上去,可憐上官大才女口燦蓮花,費了無數的口水,也勸不動他分毫。
為了安王的坐席,披香殿中陷入了僵局,武三思見狀連忙起身打圓場,将自己的席位讓了出來,笑道:“安王,來來來,請這邊安坐。
”
武家隻剩下他一個親王,而趙無敵同樣是親王爵,原本在他下手那個空位上就座也可以,可武三思好人做到底,索性将自己的位置讓出,請安王坐在武氏一族的最前列,也算是給足了面子。
太平公主面色不虞,對自家兩位兄長太失望了!
瞧人家武三思見機多快,搶先示好,一下子占了先手,而太子和相王無動于衷,真是氣死本宮了!
太子自視甚高,昨日就對安王不爽,害他勞累了一天,大半夜方才回東宮,怎麼可能給他好顔色?
另外,他可是太子,未來的君王,趙無敵不管怎麼說也隻是一個臣子,天下間哪有君王給臣子讓座的道理。
而相王是不敢讓位,以免惹他兄長不高興,為了讨好一個外人,而鬧得兄弟不和,可不怎麼劃算。
就在太平公主要起身相讓的時候,太子妃韋蓮兒起身搶過了話頭,要将位置讓給安王。
“不敢,不敢,趙某何德何能該要太子妃和梁王相讓。
我看那還有空位,就坐那兒好了。
”
趙無敵邊說邊走,跑到右邊李家的最後,找了一個空位坐下,惹來一陣尖叫聲。
他這時候才注意,感情附近全都是莺莺燕燕花團錦簇的小女子,緊挨着他的是一個五六歲的小娘子,生得粉嫩可愛,歪着小腦袋打量着他。
“安王,聽說你殺了好幾百萬人,可是真的。
”小娘子眼中怯怯的,似乎很怕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
“哪有這回事,這都是人家的污蔑。
其實,我真是個好人,最喜歡小孩子了,對了,小姑娘,你是誰呀?
”趙無敵打死也不會承認惡名,開玩笑,在一個小姑娘眼裡,我可是一個善良的君子。
“我是霍國。
”小姑娘道。
他在這裡與霍國縣主攀談,那邊卻将上官婉兒大才女給急得要哭了。
一個親王,女帝點名的貴客,可以說此時在座的都是他的陪客,卻偏偏跑到霍國縣主的下手邊坐下,你讓她如何向女帝交差?
太平公主起身,一步三扭,走到趙無敵身後,用腳尖輕輕踢了趙無敵一下。
趙無敵回首,見是太平公主,連忙拱手問道:“公主有何吩咐?
”
太平公主美目一瞪,咬牙切齒道:“我吩咐……你個大頭鬼!
快起來,到本宮的位置上去坐。
”
然後,她吓唬霍國:“不要和大魔王說話,他可是最喜歡吃小孩子了!
”
霍國苦着小臉,都快要被吓哭了,怯怯地問道:“揚州姐姐是不是被安王給吃了?
”
“縣主,你可不要聽你姑姑瞎說,小揚州可快樂了,每日裡都和鳳凰玩得不可開交。
”趙無敵道。
“嘁,還鳳凰,你怎麼不說是真龍呢?
”太平公主嗔道。
“真有鳳凰嗎?
能不能讓我也看看?
”霍國雖然怯怯的,可到底是小孩子,聽說了傳說中的神鳥,還是忍不住想看。
“好,等陛下來了,縣主就能看見鳳凰了。
”趙無敵道。
太平公主忍不住想掐人,這家夥越說越來勁,整得跟真的似的,連小孩子都騙,看來以前和她說過的話就沒有幾句是真的。
“陛下到!
”
女帝來了,二張一左一右攙扶,左羽林衛大将軍武攸宜在後面跟着,一幫子宮娥内侍女衛簇擁着進了披香殿。
“恭迎陛下!
”
所有人起身膜拜,也就是躬身施禮,不用跪倒。
女帝今兒精神頭不錯,兩頰紅撲撲的,目光一掃,看見趙無敵,立馬不高興了,道:“安王怎麼在這裡?
婉兒,這是怎麼回事?
”
上官婉兒俏臉通紅,剛要請罪,被安王主動搶了話頭:“陛下,這不關上官待制的事,是臣不願上座。
”
女帝開口:“安王,你為大周江山立下了潑天大功,朕卻給不了你太多的獎賞,不過一位置,何必推辭?
”
趙無敵想了想,看來坐在霍國身邊是不可能的了,幹脆來個折中,于是說道:“臣蒙陛下器重,感激涕零,可君臣有别,上下有分,不可僭越也!
不如……請陛下允準将席位挪至階下。
”
“你呀,太謙遜了!
”女帝嗔道。
她到底是答應了,沒有再堅持,讓人将趙無敵的席位挪到玉階下面,斜擺着,側對着衆人。
這個席位依然在武李兩家上首,但卻在玉階之下,同他們平起平坐,而且,長幾是斜着擺的,靠近李家這一側,算是給功臣的一種封賞,與名爵無關。
女帝落座,二張依然在身旁伺候,兩人相對于平日裡的嚣張,倒也略收斂了些。
女帝揮手讓衆人坐下,并指定韋團兒侍奉在安王身邊,專門為他倒酒。
她先是說了些場面話,将安王好好褒獎了一番,并賜酒,也就是用她的九龍杯倒滿了酒,賜予安王飲下。
酒過三巡,女帝沖張易之吩咐一聲,而張易之又朝一個内侍附耳低語,然後那内侍一溜煙跑到披香殿外。
不多時,有宮中大角手擡着一隻巨大的籠子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