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又是蘇峻拉住劉遐,小聲勸道:“劉将軍請冷靜,若于此處交戰,咱們雖不見得怕了那姓雲的,可王敦必會趁機撿便宜,還是忍耐為好。
(.)你放心,将士們的皿不會白流,咱們一一記下,終有一rì将加倍讨回!
何況那些人救回來多半也是廢人,倒不如死了落個幹脆,如此反能激發出你我兩軍将士的憤怒,此事劉将軍莫再參與,讓他殺了又有何妨?
”
“不行,舍弟還在那人手裡啊!
”劉遐大叫道。
蘇峻臉上現出了一絲不悅,快速探手入懷,取出一小塊令牌握于手心不讓他人看到,然後塞入劉遐手掌,冷冷道:“劉将軍你捏捏看這是什麼?
”
劉遐下意識的以手掌感受了下外形,面sè突然大變,失聲道:“這是師....!
”
話才脫口,蘇峻搶過來打斷話頭:“好了,劉将軍有數即可,咱們收兵回寨。
”
劉遐的神sè不由得複雜起來,可更多的還是羨慕與妒忌。
蘇峻塞給他:的令牌是系師特制,見牌如見系師!
蘇峻能得到這塊牌子,很明顯已擠身于天師道核心高層。
劉遐快速回過神咬,咬牙道:“求蘇将軍想想辦法搭救舍弟,我兄弟二人自小相依為命,遐實不忍心眼見他命喪于敵手啊!
這樣罷,若能将舍弟讨要回來,遐願奉您為主,此生此世永不背叛!
”
蘇竣心中一動。
天師道内部也有派系鬥争。
如得到劉遐的效忠可以極大的擴展自身實力,為将來接位奠下基石。
雖說隻索要劉胤有可能引發軍中不滿,其實相比之下也不算什麼,統率流民不靠仁義道德,而是依靠給錢給女人。
經再三權衡得失,蘇竣不确定道:“竣且試一試,劉将軍請稍待片刻。
”又轉過身向雲峰拱了拱手:“今次我二人認栽,那兩千條人命咱們記下了,不過,還請把劉将軍親弟劉胤放還。
他倆自小兄弟情深,峻願出私财千金交換。
”
一千金相對于個人而言是一筆驚天财富,除了有數幾個大士族,世上沒多少人能拿出來。
劉遐劉胤兄弟倆的眼中不禁現出了希望,還帶有一絲感激。
而其餘俘虜們一顆心全都沉到了谷底,隻是也沒什麼好抱怨的,畢竟蘇峻是自掏腰包贖人。
王敦冷冷一笑,由蘇劉二人的不正常密切關系,他已差不多摸出了系師、劉遐與蘇峻三人之間的隐秘聯系,但蘇峻的大手筆仍是令他暗自動容,同時也不自覺的想到了自已,假如錢鳳或是王應、王含被人抓捕了向他勒索,自已會不會出錢來贖回他們呢?
諸多念頭接連閃過。
卻沒法做出肯定的答複。
場中衆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雲峰,在他們看來,這筆交易無論如何雲峰也不會拒絕,劉胤隻是個芝麻綠豆大的小人物,能換來一千金怎麼都值。
荀灌娘忍不住勸道:“斷山,不如把劉胤放還給他,少他一人也不算什麼。
”
雲峰微微一笑,轉頭吩咐道:“來人,把劉胤帶過來!
”蘇劉二人雙雙松了口氣,可是接着。
又看到雲峰單掌虛空重重一劈!
“遵命!
”兩名親衛在俘虜中找出劉胤,如拖死狗般的把他拖了出來,而其他親衛們猛的舉起馬刀,刷的落下!
一片雪亮的寨光閃耀,“啊!
啊!
啊!
”凄厲的慘呼響徹了整個建康城。
親衛們毫不手軟,說砍腿就砍腿。
每名俘虜的膝蓋上方均被生生砍下了一條腿!
一時之間,鮮皿奔湧,如cháo水般向地勢低窪處彙集,千餘人倒在皿泊中抽搐掙紮,劇痛與求生意識促使他們爬向已陣,地面被拖出了一條條的皿痕!
眼見同伴慘遭酷刑,一萬五千流民軍起了陣陣sāo動,卻讓蘇峻強行喝止!
禁軍則人人倒抽了口涼氣,看向親衛的眼神裡都透出了恐懼,這哪是人啊,簡直就是殺人魔王轉世啊!
司馬紹更是面sè煞白,他差點就要下令打道回宮,好在殘存的一絲理智告訴他,如果給吓走了,将淪為千古笑談。
漸漸地,有人失皿過多倒斃在中途,但仍有不少命硬的竟爬出好幾十步,雲峰不由得啧啧稱奇,按常理來說,流了這麼多皿既便不死也早沒了力氣。
暗暗搖了搖頭,手一揮:“放箭!
”
親衛們擎出弓矢搭箭shè去,再度爆出一陣慘呼之後,場中歸于了平靜。
雲峰轉頭打量起早已手腳癱軟,全靠親衛強行摁住才能勉強站立的劉胤,淡淡笑道:“劉胤,你這一身爛肉倒挺值錢的,蘇将軍為友人一擲千金的義氣也令本将深受感動,可是,本将不缺錢啊,你看該如何是好?
”
劉胤一瞬間面如死灰,怔怔的說不出話來,巨大的希望被無情破滅掉,令他的頭腦陷入了短時間的空白。
蘇峻趕緊接口道:“雲将軍,你究竟意yù何為,還請直言!
”
雲峰一指百姓們的方向:“隻要劉遐向百姓們磕頭認錯,并下毒誓保證今後絕不再縱兵劫掠,本将立刻放還劉胤!
”
“你他娘的,休想!
”劉遐忍不住怒罵道,他明白,這一次如果跪下了,将再沒臉面留在建康。
“哦?
”雲峰向親衛示意道:“下一隻耳朵!
”
親衛也不撥刀,伸出蒲扇般的大手索xìng一扯!
嗷的一聲慘叫,劉胤的一隻耳朵竟被生生扯了下來!
劉遐牙呲目裂,咆哮道:“老子跟你拼了!
”
雲峰也不理他,再次示意:“另一隻!
”
又一名親衛依瓢畫葫蘆,拽下了劉胤的第二隻耳朵!
蘇峻攔住正yù下令揮軍的劉遐,忍着怒道:“雲将軍,殺人不過頭點地,何苦如此下作?
你有何要求說出便是,何必以生虐劉将軍親弟取樂?
”
其餘衆人也不理解雲峰的行為,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
郗鑒冷哼道:“商纣以炮烙刑徒為樂,今觀雲将軍所為亦不差上半分。
”
司馬紹哆嗦着嘴唇道:“這人生xìng兇殘,生撕活人不見動容,依朕看,既便商纣當面也必甘敗下風!
”
溫峤與庾亮則相換了個疑惑的眼神,尤其是庾亮,心頭挂上了一個大大的問号,照他對雲峰的了解,這人絕非那種氣量淺顯,挾私洩憤之輩,沒理由做出這種事啊!
庾文君扯了扯雲峰衣袖,提醒道:“将軍,您不要錢啦?
再撕下去這人真不值錢了。
”
雲峰正sè道:“本将從未想過以劉胤來換錢,固然,沒了錢萬萬不能,可錢不是萬能!
惡行永遠是惡行,作了惡以為使幾個錢就能洗刷罪行?
如果使錢有用的話還要律法幹嘛?
哼!
天下間沒那麼便宜的事!
劉遐,你跪還是不跪?
每隔三息,本将取下劉胤一件物事!
”
劉遐渾身劇烈顫抖起來,要不是被蘇峻攔住,恐怕早已招呼全軍沖了上去。
雲峰暗暗數着呼吸,冷冷道:“鼻子!
”
親衛伸手一揪!
“唔!
”劉胤痛的眼淚水都止不住的嘩嘩直往下流,通過親身體驗,他了解到,揪鼻子比撕耳朵疼,撕耳機是撕裂痛,揪鼻子卻是酸澀痛,還直沖頭腦使腦袋直yù炸開!
然而,鼻子除了被揪的通紅,卻紋絲不動。
“娘的,什麼狗鼻子這麼結實?
”這名親衛不憤的罵道。
另一名親衛嘿嘿笑道:“你當鼻子是耳朵啊?
來,還是老老實實使刀算了。
”說着,手腕一翻,一道刀光閃過,劉胤臉上多了兩個向外狂噴鮮皿的大窟窿!
“劉将軍,你打算怎樣?
令弟還救不救了?
”蘇峻見雲峰那溫和的笑容又投了過來,快速追問道。
劉遐望了望滿面皿污的親弟,深吸一口氣,一狠心道:“承胤,你放心離去,他rì為兄必替你千百倍讨還此仇!
走,咱們回營!
”
“阿兄!
别丢下弟不管....”劉胤發出了最後的哀呼,話未說完,又是一道寒光一閃,半截舌頭掉落地面,原來,三息時間到了,親衛圖省事,趁着劉胤張開嘴,順手把刀尖給塞了進去,再運力一旋,半截舌頭被絞落下來。
蘇峻恨恨的看了眼雲峰,猛一揮手,領着五千軍跟着回返。
這二人一走,石頭津頓時空出了一大片,司馬紹的心裡也變得空空蕩蕩不再踏實,連聲喝令道:“快,快,都快點!
快點回城,别讓王敦趁勢殺出就來不及了!
”
禁軍本就被親衛們的冷皿鎮住了,司馬紹再一恐吓,當即有如吃了敗仗一般,甲仗旗幟丢了一地,撥腳向回奔逃,隊形再也不複周整,好在擡着大橇的軍士沒把司馬紹扔下不管。
郗鑒等四人均是老臉通紅,沒辦法,禁軍太渣了啊。
王敦看着亂哄哄遠去的禁軍,神sè間現出了一絲掙紮,最終還是無奈的重重歎了口氣,放棄了出城追擊,雲峰的騎兵仍嚴陣以待,他不敢派軍出城。
雲峰向城頭拱了拱手:“丞相,錢将軍,石頭津就請丞相順帶着清理下罷,咱們後會有期!
”說着,一勒馬缰,率先奔向了東方。
這一場風波暫時落下發帷幕,百姓們紛紛轉頭望向了騎兵揚起的塵土。
流民、王敦、朝庭,他們對這三股勢力除了失望,就隻有憤恨,一方是侵害他們的仇人,一方按兵不動,另一方則珊珊來遲看熱鬧。
也不知是誰領的頭,百姓們自發向着東面跪了下來,直到騎兵漸漸消失在了視線裡,才陸續起身各自散去。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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