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峰暗松了口氣,他來之前可是萬萬沒有料到,竟能輕而易舉的與王導達成了暫時xìng的政治同盟,不過想想也好理解,由于王敦的第二次起兵已迫在眉睫,王導這一族被置入了險境,不得不為自已及子孫作考慮,畢竟行代禅之舉損害了大多數士族的利益。
正事談完,二人又商量了在朝會上該如何配合等一些細節方面,雲峰這才告辭離開,此時的天空中已布滿了絢爛的紅霞。
司馬睿的三十六天喪期僅才過去一半,街面上仍然人迹稀少,因此雲峰與親衛們一路快馬加鞭,沒多久便回到了府邸。
廳堂裡隻有張靈芸、荀灌娘與庚文君師徒三人,這倒令雲峰升起了一種怪怪的感覺,他也聽說了師徒三人共侍一夫的傳言,還是袁耽告訴他的,當時雖是矢口否認,可心裡卻掀起了陣陣波瀾,如今一看,真的挺像那麼回事!
荀灌娘居正中,張靈芸與庚文君一左一右緊挨着她,大中小三個女人坐成一排淺笑盈盈。
尤其令他不敢相信的是,荀灌娘居然脫去了很少離身{的青灰sè道袍,改為換上了一襲素白深衣,兩道秀眉顯然經過了jīng心修理,臉頰上撲了層薄薄的脂粉,就連發髻也由道士專用的馬尾旋繞式梳成了插着钗子與步搖的飛天髻!
雲峰看愣了,直着眼珠子勾勾邁入了大殿,庚文君跳上前來,伸手在雲峰眼前晃了晃,自豪的咯咯笑道:“怎麼樣?
師尊漂亮吧?
将軍您是不是看傻了?
告訴您。
這可是文君與大師姊替師尊打扮的!
”
荀灌娘俏面微微一紅,現出了幾分扭怩,連忙啐道:“文君你胡說什麼?
還不快點閉嘴?
”
張靈芸也起身輕笑道:“妾與師妹閑着沒事做,便突發奇想。
勸說師尊換上常服看看,師尊一開始并不願意,但經不住咱們師姊妹的輪番勸說,隻得勉勵同意換上試試,卻不料穿上身坐下還沒多久,雲郎你就回來了,呵呵,挺意外的是吧?
對了。
雲郎你與大司徒商談的如何?
大司徒可有為難于你?
”
雲峰給張靈芸打了個眼sè,向荀灌娘施禮道:“弟子恭喜老師,老師恢複世俗裝扮,顯然已摸到了道的真谛。
修道首重修心,但求本心堅守,又何須執着于外物?
本心所指即為道,壓抑本xìng強求外在,反而與道漸行漸遠。
老師穿上常服,正是褪去外形而回歸本心,所謂修道無分在家出家,一言一行。
一草一木皆為道,隻要心中存道。
何必在意是否身着道袍?
”
荀灌娘暗感無語,沒好氣的看了看雲峰。
怎麼穿件衣服也能扯上這麼多廢話?
然而,無意中一品,卻越品越有味道,不禁動容道:“斷山言之有理,道于身邊無處不存,以前的确是為師執着了。
”
張靈芸把雲峰的勸說當成了胡謅,不過這一番胡謅的效果也是顯而易見的,至少她的師尊正在一步步的回歸到正常人的生活。
便忍不住丢了個欣喜的眼神給雲峰。
雲峰則嘿嘿一笑,開始簡要的說起了在王導府上的經曆。
聽完之後,庚文君臉上現出了不憤之sè,很顯然,在為她的計謀被王導識破而心有不甘,嘟囔道:“大司徒老jiān巨滑,可其他人說不定就相信了呢?
”
張靈芸搖搖頭道:“大司徒說的沒錯,朝中哪個不是jiān滑似鬼?
與其被揭穿而陷入被動,倒不如明刀明槍幹上一場,四天後的朝會有大司徒相助,依妾看呀,成事的把握至少得再加上兩層。
”接着又似想到了什麼,驚呼一聲:“哎呀,妾差點忘了,師公剛才派人過來,邀請雲郎你與師尊過府赴宴,妾不知你何時回返,因此沒有肯定的應下來,如今既然天還未黑,你不如與師尊趕過去罷,應該不算遲,或許師公有什麼事情要找你呢?
”
荀灌娘心中一動,她想起了她父親曾提過幫雲峰聯絡幾個朝中同道的事,當即點點頭道:“靈芸說的不錯,父親輕易不會前來相擾,斷山你辛苦些再跑一趟罷,為師換身衣服,咱們這就過去。
”說着,就要轉身走向後堂。
庚文君攔住道:“師尊,您别換了,您穿這身不是蠻漂亮的嗎?
文君說心裡話,您那身青灰sè道袍,看的讓人挺不舒服的,女子嘛,就該穿的漂亮點。
”
“這個....”荀灌娘頗為躊躇,盡管她覺得雲峰對于道的诠釋很有道理,可是,穿的花枝招展去面對她父親,總是感到怪别扭的,有些不好意思。
張靈芸微微一笑,接着勸道:“是啊師尊,師公應該會樂于見到您脫下道袍,您不妨給師公一個驚喜,豈不是更好。
”臉上笑着,張靈芸卻在暗暗歎息着,她明白荀灌娘這段rì子以來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與她的夫郎脫不了幹系,而師徒三人共侍一夫的謠傳,轉變為現實的可能xìng正在逐漸加大,一時心裡百感交集,她既想荀灌娘回複到正常人的生活當中,又擔心着以後的相處問題,總之,心情複雜的很。
至于輩份什麼的張靈芸卻沒有放在心上,江東地面的男女關系既混亂又寬松,沒有道學先生的生存土壤,更何況雲峰與荀灌娘本就是不相幹的兩個人,最多也就被當個笑料談資而已。
荀灌娘則始終不适應,她絞盡腦汁,好容易尋到了一個自以為勉強說的過去的理由,當即開口道:“為師穿成這樣又不方便騎馬,總不至于跑過去吧?
”
“撲哧!
”庚文君忍不住的掩嘴輕笑,半晌才玩味的提醒道:“師尊,您似乎忘了這世上還有馬車羊車之類的車駕吧?
”
張靈芸也覺得荀灌娘這個借口癟腳的很,強忍着笑道:“師尊,您就别再推辭了,其實習慣了也就好了。
”随後也不待荀灌娘開口,徑直向外喚道:“去套一輛羊車在府門等候。
”
荀灌娘再也沒辦法了,神sè複雜的看了看她那兩名唯恐天下不亂的弟子,又看了看一臉無所謂表情的雲峰,這才暗自一咬牙,向着府門走了過去,雲峰則與張靈芸、庚文君交換了個jiān計得逞的眼神,又與她倆道了别,便轉身跟上了荀灌娘。
(未完待續。
。
)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