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雲峰當上了涼州牧,蒲洪就知道氐族未rì将至,隻有把各部重新整合起來拼死一搏,或許才有可能避免族破人亡的下場。
他做了大量的努力,想盡了一切辦法去勸說各部族酋,可惜的是,由于衆人的短視,以及各族酋對他蒲洪所持有的戒心,至今未能有任何結果。
這一天,正當他心裡為此焦慮不安的時候,一名細作快馬奔入上邽城中,于街道上絲毫不見減速,一路疾馳來到蒲洪府邸,經通報後,慌慌忙忙的跑到蒲洪面前,上氣不接下氣的施禮道:“禀...禀主公,涼州已出兵向我秦州撲來!
”
“什麼?
你...你再說一遍!
”蒲洪不敢置信的一把将他擰起,厲聲喝問道。
“涼州已發兵!
”細作吓的面sè發白的重複了一遍。
頓時,蒲洪一陣天旋地轉,随手一甩,把細作扔到地上,久久不作言語。
好半天,蒲洪才無力的問道:“涼州出兵多少?
”
細作連忙&{}爬起來施禮道:“回...回主公,騎兵三萬,步軍五萬,另有其他人員,合計八萬五千人。
”
其實八萬五千人并不多,尤其在攻城戰中,隻要蒲洪固守不出,那三萬騎兵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隻需要面對五萬步兵即可,而他蒲洪手上還有三萬兵力可用于守城。
問題是,蒲洪已經膽寒了,他甯可面對劉曜,不!
哪怕面對石勒也行,就是不願意與雲峰交戰。
盡管上邽城周二十裡,牆高四丈且全以青石鑄成,城中又屯積了大量的糧草物資,按理說,即使有十萬大軍也休想于糧草耗盡前攻破城池,可他仍然沒有半點信心。
蒲洪心裡急的就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連連深吸了好幾口,才使自已稍微冷靜了些,朝外大喝一聲:“來人,召集衆将前往州府議事!
”
親衛應過離開之後,蒲洪負手來回走了好幾圈,象是在思考着什麼一般,猛然間,臉上現出了堅毅之sè,咬咬牙向外走去。
約一個時辰左右,衆将紛紛來齊,蒲洪也不廢話,直接把涼州大軍來攻的消息說了出來。
一衆将領不由得均是面現驚駭之sè,他們和蒲洪的感受一樣,雲峰這兩個字等同于魔王。
蒲洪掃了一眼,鄭重道:“諸位,我氐族已至生死存亡關頭,族中其餘族酋完全靠不住,隻能依靠咱們自已了,望諸位群策群力,以渡此難關,大家有什麼想法都說出來罷。
老夫絕不怪罪!
”
衆将面面相觎,蒲光拱手道:“主公,如今隻餘死守一途,涼州勞師遠征,糧草必然接濟不上,隻須守到對方糧盡退兵即可。
”
蒲洪暗罵,這不是廢話嗎?
難道還有誰敢出城迎戰?
不過,這個時候他也不好擺臉發作了,歎口氣道:“不知諸位可有信心堅守至對方糧盡?
”
“這個.....?
”蒲光啞口無言。
蒲突面現遲疑之sè,弱弱道:“要不...要不開城請降,或能保我族中一線香火。
”
“哼~!
”蒲洪狠狠一眼瞪了過去,冷哼道:“涼州與我氐族素有仇怨,且雲峰此子心狠手辣,四萬趙國降卒說坑就坑,你以為他會放我等一條生路?
”
衆人皆緘口不語,他們明白蒲洪說的是實話,能忍辱逃生的希望幾乎為零,可以說,已經陷入絕境了。
又一名将領慷慨激昂的說道:“如今趁着敵軍未至,還請主公帶上家小速速微服離城,我等留下掩護主公,自當與上邽共存亡!
”
衆将也連聲請求蒲洪離開,并表示了與敵皆亡的決心。
蒲洪不禁感動的老淚縱heng,他心裡清楚,這些将領們決不是要奪他權,形勢明擺着,留下來必然是死路一條!
“好,好!
”蒲洪哽咽道:“諸位心意老夫心領了,然于此關頭老夫又怎能棄下族衆獨自逃生?
此話休要再提,如今尚有一法可令我族免于浩劫,那就是降趙,重新降于趙國!
”
“主公不可啊!
”蒲光大驚失sè道:“劉曜對我族恨意滔天,又如何肯放過我等?
”
蒲洪長歎口氣,悲聲道:“若非無路可走,又何至于再度降于匈奴?
劉曜所痛恨者,不過唯老夫一人耳,若他肯發兵來援,老夫自當往長安負荊請罪!
縱使我族被匈奴奴役,也勝過舉族皆亡,隻要族人能夠存活下來,rì後總有機會東山再起!
”
“主公請三思啊!
”衆将齊聲勸道。
蒲洪搖搖頭道:“老夫心意已決,諸位無須再勸,若能以老夫一命換來族中一線生機,老夫死也瞑目!
”接着大喝一聲:“蒲光聽命!
”
蒲光猶豫了下,上前施禮道:“未将在!
”
“老夫若去往長安,族中将以你為首,繼族長之位!
”
蒲光渾身一顫,說實話,如果蒲洪幾年前對他這麼說,隻怕他要高興的連續好幾晚上都睡不着覺,可這個時候,就像千均重擔壓了上來一樣,連忙推辭道:“末将不敢,末将自當頃心輔佑少主,不敢僭越族長大位!
”
蒲洪好言道:“蒲光你莫要推辭,你老成持重,處事謹慎,族中沒人比你更加合适。
老夫心知此舉确是為難于你,然健兒與雄兒年幼,當不得如此大任,老夫拜托了。
說完,站起身來向蒲光深深一躬。
”
蒲光當即吓的趴在了地上,連連磕頭道:“請主公莫要如此,末将應允便是。
”
蒲洪留戀的看了眼周圍,揮揮手道:“老夫這就修書一封,遣快馬送往長安,諸位都散了罷。
”
當蒲洪作下決定向劉曜請降的時候,雲峰卻毫不知情,所率大軍正在穩步向上邽推進,秦州城池與涼州相差不多,隻有州城建的高大堅固,其餘的都是矮小的土城,因此,一路上幾乎沒有遇到什麼有效的抵抗。
所經之處無不是滴皿成冰,屍橫遍野,凡是氐族男人,上至八十歲白胡子老頭,下至牙牙學語的嬰兒,統統給送去見了閻王老子!
将士們自然不會手軟,個個殺的眼泛紅光,哇哇大叫!
而女子親衛們更是逮着了報仇機會,落于她們手中的氐族男人,能被一刀殺死,就已經算是心慈手軟,善心大發!
所解救出的漢奴則當場分給田地财産,指派專人暫時管理。
至于氐族女子先集中看管起來,待來年開chūn再送回涼州境内打散安排。
人類幾千年的曆史證明,民族間仇恨的種子一旦播下,想要化解則千難萬難,除非一方将另一方斬盡殺絕!
即使勢弱的一方低眉順眼卑躬屈膝,然而,隻要一有機會就會回過頭來反咬一口!
這種仇恨很奇怪,哪怕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嬰兒,從來沒有接觸過原有民族的任何資料,但在長大之後,仍然會心懷莫名恨意,就仿佛仇恨被深深烙印在了基因裡一般。
在這種情況下,最簡單也是最有效的辦法就是執行種族滅絕,才能一勞永逸,永絕後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