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節
老曹不相信這世上有什麼人能帶給他威脅,或者是自信過度膨脹,堅持要帶劉備出征。
而這個時候,劉協已經開始不滿意曹操對什麼事都指手劃腳了。
在劉協想來,就算老曹打下整個江山然後再還給他,是理所當然的事。
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劉協認為理所當然的老曹打下的這兩州半都是他一個人的。
原來被老曹迎回之後,一直被人恭恭敬敬的養着,劉協還自覺得很得意,可是慢慢的,他發現自己根本就隻是一個關在籠中的金絲鳥。
從自己日常用度到大小政事,所有的事都要老曹點頭才算。
而身邊的宦官更是一個個張口閉口就是“丞相吩咐過……”,這讓一心想重振大漢雄風的劉協心裡怎麼接受得了?
“難道朕隻想外出便衣走走,也要通過一個臣子的允許嗎?
”劉協勃然大怒,雖然他也有過主強臣弱的覺悟,也被董卓、郭、李等人的所作所為清醒不少,可是事到臨頭,還是一樣怨氣一發而不可收拾。
劉協把幾案上的玉石硯、上好的狼毫筆,加上一疊雪白的“鋒紙”,連同筆架、鎮紙等等一袖拂到地上,摔了個稀巴爛,不得不承認,就算一個無權無勢的皇帝發火,一樣可以吓到不少人。
四個小黃門跪成一排,簌簌發抖,腦門上的汗流成西涼河,滴滴答答流在地上。
唯一一個大膽點的黃門戰戰兢兢的說道:“陛下請息雷霆之怒,丞相也是怕許昌初定,治安不佳,恐有宵小,萬一傷了陛下龍體,則天下大呦啊!
”
這話說得劉協心裡舒服了一點,心裡想想實際情況,也冷靜了許多,借坡下驢道:“也是,是朕唐突了,你們都起來吧?
”
四個小黃門稱恩不止,哆哆嗦嗦的站起來,那個大膽點的黃門說道:“陛下如覺得無趣,奴婢倒可去為陛下安排一二。
”
劉協雖然有摯天之志,但是畢竟年紀不大,加上少年時的陰影,一聽就來了勁:“哦?
有何提議?
”
那黃門朝其他三人使了個眼色,三個小黃門忙收拾一地如雪花一般的碎玉硯,把鎮紙等物一一重新放上劉協的幾案,又讨好似的朝劉協低着頭躬着腰呵笑不已。
“陛下,奴婢知道您這陣子悶壞了,但是您想想,這新的皇宮就快要峻工了,丞相又在為您準備新征那不知死活的袁術逆賊,您應該覺得開心呀!
”
劉協站起來身,不知不覺為這黃門的思路所引導,随手摸了摸筆架上的筆尖,那三個小黃門以為他又要扔,忙一擁而上伸長雙手在筆架旁虛接着,應個景兒。
劉協見了不禁笑罵道:“作什麼?
都與朕滾一邊去!
”
三個小黃門見劉協笑了,也知道他此時心裡好些,忙笑咪咪的尖聲說道:“是是,奴婢們現在就滾。
”
三個小黃門真的就地側身一滾,站起身來齊齊拍拍身上的灰塵,垂手老實的站着。
劉協這才覺得天威是如此有用的一樣東西,叫人滾就滾,不禁哈哈大笑。
摸順了劉協的毛,這個黃門在半個時辰後,赫然出現在曹操的内室之中!
這個黃門人機靈,原來是曹家的下人,劉協入主許昌,曹操留了個心眼,在許諾n多好處後,使他心甘情願入宮成為皇帝的近侍,實是為曹操傳遞消息,監視劉協一舉一動。
“不錯,你辦得挺好,下次有什麼事,及時禀報于本相!
”曹操面對其他人的時候,遠沒有平時的親近和好說話,遠遠看去,就是一座巍峨,不可逾越的高山。
濃眉細眼加上本來就黑色的臉,襯上一臉厚實的絡腮胡子,看上去不怒自威,頗有幾分懾人心的氣勢。
“下去領賞去吧!
”曹操一甩袖子,黃門忙不疊的叩頭不已,好象面前這個是太上皇一樣。
等這個黃門退下之後,内室重新走入幾人,正是張鋒、程昱、郭嘉、戲志才。
劉晔為什麼沒能進入這個圈子,原因不言而喻。
隻是因為他姓劉,還是漢室宗親。
“看來皇上已經長大了,不是那麼好糊弄了。
”曹操兩手捏了捏太陽穴,有些頭疼。
雖然從冀州挖來了甄氏家族,俨然第二個糜家,使曹操無論國力、人脈,情報來源大增,但是最直接的後果就是,袁曹翻臉。
呂布在瑯琊招兵買馬,訓練士卒,其目的為什麼,估計自己的四兒子都知道。
(曹熊)
袁術在這裡開始過起當皇帝的瘾,正在準備對其的讨伐,然而從宛城又傳來一個不利的消息,對賈诩的離間計沒成功。
那狡猾的老狐狸當着張繡的面接受了曹操使者的禮物,傳而送給張繡,一個簡簡單單的借花獻佛,便一方面表明自己的立場,另一方面告訴曹操,我這不是這麼容易中計的。
加上内部劉協又開始燃起對權力的欲望,又怎麼能讓曹操不心煩?
如果說袁術是四面楚歌,那麼曹操就是十面埋伏。
面對這個擁有皇帝在手的強大勢力,衆諸候是虎視眈眈,一有機會肯定會跳出來從背後捅一刀子。
“主公不并心憂,這劉協自幼被董卓脅持,少有富貴驕縱之日,我料如以錦衣玉食,古玩珍寶結其心,其必玩其物,喪其志。
”郭嘉低頭片刻,似乎想到自己幼年的一些愛好和理想,以己度人,不過這主意似乎也不錯。
一個本來應該過着大富大貴的人,卻因為家裡有一個外來的強勢者而過着壓抑的生活,一旦有朝一日能去除這個枷鎖,很多人往往會有一種報複自己過去的心裡,好象拼命彌補自己過去所失去的東西一般。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人一有了錢就變壞,在沒錢的時候,不代表沒有欲望,而一旦這個欲望有了錢作為基礎支持,那麼過去心裡種種想過而沒辦法實現的想法,他很可能會去嘗試。
想不到年紀輕輕的郭奉孝,居然能從心裡學的角度去想問題。
曹操和程昱也贊成,然後看着張鋒。
張鋒一向被公認最“壞”,陰點子最多,當然對自己人還是不錯的。
不過衆人普通是認為他的“壞”是因為從小就離經叛道,喜歡和那些販夫走卒打交道的原因。
不得不說,這些社會最底層的百姓雖然可能有很多東西讓上層人物看不上眼,他們低級趣味,他們粗俗,他們會摳腳丫子,他們會長期不洗澡以至身上有異味,然而他們往往又是最堅韌和最有想象力、創造力的一群人。
長期生活在惡劣,或者艱難環境下的人,遠遠比溫室中的花朵要懂得生存,這一點是肯定的。
而且這種彼此都理解對方難處和處境的人,也往往會不太計較個人得失。
仗義多為屠狗輩。
張鋒當年試着走入他們的圈子,就是想了解他們的想法和生活方式,并不是喜歡他們那種吃東西把嘴咂得比典韋還響,說話喝酒都象要打架一般的粗鄙作風。
“要使一個人堕落,不外于幾種:權,錢,女人,既然權我們不準備給他,那麼……嘿嘿!
”張鋒給郭嘉遞去一個“你一定了解”的眼神。
曹操恍然大悟,一拍大腿:“我這就令劉晔跟陛下谏言,天下不可一日無主,皇上不可一日無妃!
人倫大事,天之綱常也!
”
“選妃?
”劉協正在看着東郡太守諸葛玄上的奏章,一聽到劉晔的話,不禁有些神遊天外,口裡也覺得有些幹澀,眼睛瞪大了卻有些失神,手裡的拆子也啪的一聲合上:“這個……合适麼?
”
“陛下正當納妃之年,況天下英雄心各異,陛下正欲恢複大漢雄風,又怎可無後無子?
況皇後至今無所誕……”
劉協想想也是,當年那幾個皇帝全都無後,隻能從劉姓旁支中挑一個人出來先立了當傀儡,自己總不能把好不容易到手的皇位再送給那個誰誰誰吧?
再說伏後長是長得齊整,隻是每次臨幸之時宛如一具屍體,不叫不喊也沒動靜,這讓年輕氣盛的劉協哪裡覺得有什麼樂趣?
“既如此,劉愛卿,傳朕旨意,凡天下正七品以上者,家世清白,年雙九以下成年未嫁女子,皆可選秀。
”
劉協把自己心目中關于擇偶的條件一古腦倒了出來,雙眼看着天,盡是美好的憧憬。
想着想着,便好象看着有整整幾十名絕色佳麗,排成幾排,或驚鴻如飛燕,或顔色如文君,落落大方者有之,害羞帶臊者有之,盡等着自己龍指一挑,即選入後宮——嘿咻嘿咻。
“陛下?
陛下?
”劉晔實在看不下去了,哪有光想着想着就口水三千尺的?
幾個黃門眼觀鼻,鼻觀心,好象渾然沒看見劉協失态一般。
劉協被驚醒,勿勿擦掉嘴邊的涎液,一指劉晔道:“此事便交于愛卿,即刻召告天下,凡選入宮中之秀女,由丞相與卿均核,速去速去!
”
劉晔驚得目瞪口呆,哪有急成這樣子的!
無奈也隻得跪下行禮,告退。
劉協在龍椅上不安的扭了扭身子,身體裡面似乎有一股熱流,帶着一絲絲的躁動不安,更多是對美女的幻想和期待,兇口也變得熱了起來,一把把領口撕開,仿佛這樣才能讓漸漸發燙的身體冷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