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生 南北亂世之傾國權臣——高澄傳

418.第418章 禍事上身

  華山王妃見琅琊公主元玉儀已經被命婦們簇擁着推到前面來,恰在高王妃身後側。
她禁不住扯了扯唇角,惡毒一笑,向月光走過來。

  “高王妃教訓得是。
”她一邊說一邊往元玉儀身邊靠近。

  月光也不由轉過身來對着她。

  “柔然公主原本是要嫁過來當皇後的,可惜主上與皇後情意甚笃,不願廢後。
所以公主才降為王妃。
王妃剛才說的話,看來是沒做成皇後心有不甘。
不知道這話要是讓皇後聽到了又會怎麼想?

  華山王妃挑釁地看着月光。
“聽說公主的阿姊倒是給西寇皇帝做皇後,最後還不是受冷落而身死?

  月光大怒,她阿姊落英的事此刻從一個賤婦口中說出,格外刺激她。
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地一腳便踹過來,怒喝道,“賤婦住口!

  華山王妃這次事先已預料,立刻就向元玉儀身邊一躲。
月光踢得不解恨,手上又是揮着弓打過來。
華山王妃又是一躲。

  元玉儀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她今日入宮會遇到這樣的禍事。
在命婦們又喊又叫,忽而往前湧,忽而往退的混亂中,高王妃的那張弓掃過來,恰巧就打在她肩背上。
既便有缇女扶着她,她還是沒控制住失控的身子,立刻就撲倒下去。

  缇女也被人推來推去身不由己。
她努力去扶元玉儀,但沒接得太穩,跟着一起撲倒在地。

  當元玉儀撲倒在地上的時候,華山王妃看到了,大笑起來。

  殿内安靜了。

  這時所有的命婦都看着元玉儀。
元玉儀蹙着眉被缇女扶着,她扶着肚子,蜷在缇女身上,沒有動。

  這下連皇後都大驚失色。
她是萬萬不能讓元玉儀在宮中出事的。
小虎已經命人快去請太醫令。

  那提着青釉壺的侍女看一眼濟北王妃。

  濟北王妃倒是很鎮定,專注地看着眼前态勢,沒有看那侍女一眼。

  倒是高陽王妃往前走了走,也格外地關注。

  月光沒想到自己打在了元玉儀身上。
她倒沒有驚慌,想着不過是個外婦,又能如何?

  元仲華也訝然了。
她剛才沒留神元玉儀,不明白她身重如此為什麼非要入宮來湊熱鬧,還要往前面擠。

  正想着皇後怎麼還沒回來,擡頭看到皇後其實已經回來了,正往這兒走過來,滿面的不悅之色。

  高遠君最怕的就是元玉儀出事。
先吩咐人把元玉儀扶到供坐的大床上躺下等太醫令。

  命婦們人人往後躲,殿内幾乎鴉雀無聲。
高遠君心裡确實是極不痛快,好好的冬至日,被攪得如此混亂皿腥,她這個皇後還有什麼威儀?
剛才又聽了華山王妃那些不該說的話,高遠君心裡勾起舊事,滿心生怨。

  看皇後四處環顧,滿面怒色,命婦們紛紛跪下請罪。

  高遠君心裡明白,也隻能拿華山王妃出氣了。

  殿内匍匐一片,高遠君心裡恨極,隻能盯着華山王妃冷冷道,“長公主說得不錯,爾這等賤婦,不配為命婦……”話說到這兒,高遠君沉默了。

  跪在地上的命婦們心裡紛紛為華山王妃惋惜。
好好的一個王妃,非要和長公主作對,弄得被廢,何必呢?

  華山王妃也知道自己必要受重懲,心裡也無話可說。

  小虎看皇後的神色就知道,華山王妃是保不住了。
她再看一眼這些命婦,心裡就知道她們的心思,連她心裡都忍不住鄙夷。

  皇後高遠君這時擡起頭來,掃一眼這些命婦,淡然吩咐道,“将此賤婦拉出去杖弊。

  殿内一霎時所有人都心頭震驚。
原來皇後想的不是廢名位,竟如此嚴懲。

  華山王妃猛然擡起頭來,不敢置信地看着高遠君。

  高遠君面色冰冷,并不看她。
完全不像是她和濟北王妃私下裡拜見時的和藹樣子。

  華山王妃轉身想找濟北王妃,命婦衆多,她沒有看到,口中呼道,“王妃……”

  濟北王妃跪在人後一動不動,隻俯身低頭。

  倒是高陽王妃驚出一身冷汗來。

  元仲華和郁久闾氏及李祖娥等人再擡起頭來時,見殿内已進來宿衛軍侍衛,來得好快。
立刻将華山王妃拖出去,華山王妃猶自喊叫不止。

  皇後高遠君對喊聲充耳不聞,笑容滿面地向元仲華等走過來,笑道,“長公主快快請起,”一邊感歎,“好好的亞歲,全讓這個賤婦給攪了。

  她親自來扶元仲華,又吩咐人把高王妃和太原公夫人也扶起來。

  處置了華山王妃,宮婢們收拾眼前那些亂七八糟的首飾、假髻等物。
皇後走到大床邊去看琅琊公主元玉儀。

  驚魂剛定的命婦們也一擁圍了過去。
人人都想知道這個大将軍的骨皿還保不保得住。

  皇後是拉着高王妃郁久闾氏和世子妃元仲華一起去的,兩個人都不願意過去。
月光是真的不在乎,元仲華是真的不想看。

  太原公夫人李祖娥也隻能跟着過來。

  元玉儀躺在榻上這時醒過味來才覺得肩背上痛得厲害。
心裡真是恨透了高王妃郁久闾氏,也沒想到她有這麼大的力氣。
這時不方便又不能解衣細看,想必已經是青紫得不成樣子了。

  元玉儀肌膚細膩,幾乎遍身無瑕疵,真怕就此身上留下印記。
倒還好,别的沒什麼反映。

  太醫令奉召急匆匆而來。
正是從前在長公主元仲華孕中診脈的那一位。
不等他見禮,皇後高遠君就連聲吩咐:快去瞧瞧公主。

  太醫令急切上前,跪下來給元玉儀診脈,仔細地望聞問切。
反複思索、判斷,最後回禀皇後說:公主無恙。

  太醫令這一句話價值千金。

  元玉儀顧不上肩背上的疼痛,幾乎都快喜極而泣了,大大地放下心來,頓時心情開朗。

  皇後面上也滿是笑容,她總算是不用擔責任。
忽然回身看了一眼,隻見殿内已經打掃得很潔淨,便問小虎,何時開宴。

  皇後這一問題轉變得太突然,連小虎都一時沒适應。
幸好她機靈,立刻回禀說:諸事俱已妥帖,隻等皇後吩咐。
皇後一瞬未停地立刻吩咐擺放宴席。
這才又在宮婢們剛搬來的繩床上坐下,又笑着問了元玉儀幾句無關痛癢的話。

  命婦們哪兒還管元玉儀現在這兒躺着。
既然剛才的風波過去了,皇後也舒服了,不再發怒,那麼剩下的就隻有玩樂了。
于是又都恢複了剛剛入宮時的心思,把華山王妃引起的那一場風波全都抛諸腦後,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元仲華出去更衣。

  高王妃郁久闾氏帶着幾分無關緊要的好奇心看着眼前大床上的美姬。
這時候元玉儀無恙,以她高王妃的身份,自然也沒有人再來追究剛才是不是她打了琅琊公主。
她正好放松心情,近距離打量了幾眼這個在傳聞中大将軍至寵的外婦。

  倒是太原公夫人李祖娥在一側覺得無聊,又不便離開,正想着要不要也借口更衣先出去。

  命婦們的心思早不在元玉儀身上了,對她都視而不見。
除了個别幾人。

  高王妃郁久闾氏覺得此美人有種慣會取悅别人的心思想必是由來已久了。
她同時又有種眼高于頂的做作,并希望以此而引人注目。
這就是說,有某些東西,她自己是視為珍品的,可在别人眼裡不過玩樂。

  元玉儀見殿内情景,自己躺在這兒心裡并不舒服。
除了皇後的一張虛假面孔,早沒有人将她放在眼裡,完全對她失了興趣。
借口不舒服跟皇後請辭,皇後然是随口挽留。

  缇女說公主剛才在外面站得久了受了寒氣。

  皇後笑說,“這個容易”,說着左右看看,一邊是高王妃郁久闾氏,一邊是太原公夫人李氏。
恰好李氏身後就是高陽王妃,元玉儀的長嫂。
皇後一點沒沉吟就笑着煩勞太原公夫人和高陽王妃一起去看看有什麼熱湯來給琅琊公主祛祛寒氣。

  皇後心裡也明白,郁久闾氏是不好支使的,而且剛剛那行事的做派,明顯脾氣太大,說不定什麼事不如意就又會脾氣上來,真不敢勞煩她。

  太原公夫人好支使,元斌妃本就長嫂算是至親,暫把琅琊公主交給她們二人照顧,就是在宮中真有了什麼意外,也沒人敢說皇後的不是。

  月光是推不開,高陽王妃想起剛才皇後對華山王妃的冷面,也有話沒敢說出口,兩個人都領了命。

  宮宴終于大開,昭台殿内想必是花團錦簇。
皇後移駕,命婦們也紛紛跟着去了昭台殿。

  昭台觀裡轉眼就空下來。
隻有元玉儀躺在大床上對着窗外那兩盆綠萼梅。
遙聞其香,隔窗隐約看到梅樹的影子,忽然覺得怪異無比,怎麼也不像剛才那麼賞心悅目。

  也許是因為此刻坐在她面前的人不對。

  昭台觀裡除了殿角有幾個宮婢聽候傳喚就隻剩下高陽王妃與元玉儀獨對。

  殿内早把剛才那場風波的所有痕迹都打掃幹淨了。
但元玉儀還是覺得氣氛古怪得厲害。
要不是怕皇後不高興,她現在就想回東柏堂去。

  皇後把她安置在這兒,交給了高陽王妃和太原公夫人就卸了責任。

  不管怎麼說,她肚子裡也是大将軍高澄的骨皿。
長公主元仲華也對她不聞不問,出去了就再沒有回來,也沒有遣人來問候過她。

  還有打了她的高王妃郁久闾氏。
雖然不是直指着她來的,但就算誤傷也畢竟是她下的手。
居然也抛開一邊不管了。

  眼前的高陽王妃一向對元玉儀沒有好感,此刻就好像是監管一般面無表情又大模大樣地坐在剛才皇後坐過的繩床上看着元玉儀。
倒好像防她逃走似的。
看樣子就像是如果元玉儀有點逃走的意思,她必定抓回來。

  高陽王妃自始至終沒有和元玉儀說過一句話。
反正是她是奉皇後之間照看,隻要這個人活生生躺在這兒,那就沒有她的責任。

  樓梯上有響動。
猜也沒有别人,應當是太原公夫人李祖娥。

  元玉儀像得救了一般探身去看。

  高陽王妃也漠不關心地轉頭看一眼。

  果然看到李氏聘聘婷婷地走來,身後跟着幾個宮婢,手裡都捧着東西。

  高陽王妃不管那宮婢,倒上下打量李祖娥。
心裡覺得怪不得都說太原公夫人是美人,看來确實如此。
隻是她的目光并不友善。

  月光其實也滿心地不願意。
以她的出身,她的身份,以及她和元仲華的關系,她也實在難以喜歡元玉儀。
最重要的原因是元玉儀以一個舞姬的微賤身份,卻能讓高澄獨寵,這才是月光心裡最難以接受的事。

  一直站在大床一側的缇女看到太原公夫人身後的奴婢們各自捧着食器,她知道娘子一大早起身為了進宮興奮至極,沒有好好進飲食,必定是餓了。

  月光的侍婢婉兒見缇女走過來,她也迎上去。
婉兒深知主母的心思。
她攔在缇女面前,回頭喚一個提着青釉壺的宮婢過來。

  “這是熱的奶湯,特用牛骨熬制。
”婉兒簡短一句。
又指了指後面的宮婢,“太醫令也送了壓驚的湯藥來。
還有皇後賞賜的飲食。

  元玉儀正是又餓又渴,其實她也不想喝苦藥。

  缇女就好像知道她的心思似的,接了從青釉壺裡倒入陶碗中的奶湯。
頓時牛骨的香氣四溢而出。

  高陽王妃始終未說話,也未伸手出來,連她的奴婢都遠遠站着。

  月光走過來,親眼看着元玉儀接了缇女手中的陶碗,一點沒有猶豫,慢慢地飲了個幹淨。

  昭台殿内的宴飲則正是酣暢的時候。

  雅樂奏響,鐘磬聲清悠悅耳。
音色華貴而節奏輕緩,殿内的氣氛随着音樂的節奏也輕松起來。

  皇後高遠君高坐在上,面上微笑地看着殿内的一片歡慶。
這讓她心裡很有成就感。
從不受父母看重的女兒,到剛嫁入宮中處處生澀的皇後,再到現在主中饋遊刃有餘的宮中女主,她越來越明白權力和地位的重要。

  隻是一想到昭台觀中躺着的元玉儀,高遠君心裡就有點失落。
她還沒有一子一女,這是最讓她焦急的事。

  高王妃郁久闾氏和長公主元仲華的坐席比鄰。
月光顯然是忘了剛才的事,反正她今日是極其痛快。

  元仲華對這宴飲的場面好像無感似的。
她既不在意飲食,也不在意歌舞。
甚至後悔今日就不該入宮。

  這宴飲的時辰甚是不短。
一直到日昳時才罷。

  皇後原本也就想着元玉儀這時無恙,可令人将其送回東柏堂中,隻要一出宮,再有什麼事也與宮中無關了。
心裡已經決定,無論如何再不許元玉儀入宮。
總覺得她每次入宮都會生事。

  這時一個宮婢從外面匆匆而來,走到小虎身邊低語了幾句。

  小虎立刻臉色大變,急趨上前,又伏在皇後高遠君耳邊低語了幾句。

  命婦們盡了興,也知道該出宮了,并沒有太多人留意到皇後的身邊的變化。

  隻有濟北王妃一直格外留心地盯着看。

  但是濟北王妃什麼都沒看出來,皇後雖然一瞬間收了笑面上似是不怿,但很快就放平緩了。
聽小虎說完了,擺了擺手,小虎便随着那宮婢去了。

  皇後吩咐命婦出宮,又各自賞賜,命婦們也就心滿意足地叩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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