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幫主真是好雅興,遊樹林是才子雅士才做出來的舉動,沒想到魏幫主也有如此嗜好,早知道你有如此興緻,我也不用興師動衆的去你的府上請你了。
”
話說的很輕松,好像老朋友見面,手低下的動作可沒有停,依舊賣力的拔着草,一把一把的喂給棗紅色的馬。
盡管馬低頭就能吃到草,但是他依然樂此不疲。
單從行為上來看,這就是一個頑皮的沒有長成的少年,但是那張笑容滿面的臉頰下,不知道打着什麼歪主意。
“你認得我?
”
魏朝輝很不理解的問道。
“如雷貫耳啊,恐怕整個長安城不認識你的人不多,但是你不認得我,這就有些輕蔑的意思。
”
“一個毛頭小子而已,還不值得我上心。
”
到現在魏朝輝還寄希望面前的這個少年隻是來給自己送行的,而不是那個把他逼上絕路的少年。
“是啊,人人都這麼說,年輕才是我最大的依仗,所有的人都輕蔑年輕人,所以他們一批又一批的倒下了,你和他們犯了同樣一個錯誤。
”
“你是吳熙?
”
“正是某家。
”
魏朝輝的心在往下沉,提不起一點精神來和這個少年人動嘴皮子。
探子回報說這個人喜怒無常,經常不打招呼就把弩箭射進人家的身體,魏朝輝很擔心自己正在說話的時候,一根弩箭就插在自己的身上,不由的把身體側了一下,躲在了馬飛的身後。
左右打量了一下,發現就這小子一個人,心裡不免又大膽了起來。
馬飛的功夫他是知道的,就算是再來兩個吳熙,都不會是他的對手。
“不要擔心,我不會動手的,至少現在不會動手,如果你執意要走的話,我不建議在你的身上射一個窟窿出來。
”
魏朝輝很納悶這個年輕人哪裡來的自信,大言不慚的說要把自己身上射一個窟窿出來,馬飛還站在旁邊,竟然連正眼都不瞧一下。
再次确認隻有吳熙一個人的時候,那爽朗的笑聲瞬間就響徹整個碼頭,就連水裡面正在嬉戲的鴨子,也給他的笑聲吓的連連後退,水面上漣漪頓生,一圈一圈的泛到了河邊。
吳熙無奈的搖了搖頭,覺得這個人狂妄自大到沒邊了,馬飛是個明白人,如今看着這個場面,不由得驚訝魏朝輝的自信心是從哪裡來的。
“你的手下恐怕這會兒還在城裡面四處找我呢吧,告訴你,大爺我馬上就要乘舟南下了,想要我的命,還沒那麼容易。
”
語氣驕傲的像是劉翔站上了奧運會的領獎台。
“第一天來的時候,就讓人給你帶話了,我不是一個好相與的,但是對脾氣了,做朋友是沒有問題。
但是下馬威這種東西我從來都不缺,也用不着你給我,就算是我得罪了京城裡的權貴,那也輪不到你來出頭。
你以為找幾個修鞋,賣餅,耍雜技的人就能監視我的一舉一動了嗎?
那樣的話你也太幼稚了。
真為你領導刺青幫這麼些年感到難過,這些年你在女人的被窩裡已經喪失了征服天下的雄心,現在要跑路了,看見一個手無寸鐵的少年,你又沒頭沒腦的說些大言不慚的話,幸好今天天氣好,沒有風,要不然會閃了舌頭,以後會變成啞巴。
聽說沒了舌頭,以後下了地獄,是要做惡鬼的,就算轉世投胎,也隻能做一些不能說話的畜生。
”
吳熙說話一點也不客氣,對這樣不識時務的人,也用不着客氣。
“還是年輕啊,我已經準備好了一切,你也不要打算用聊天來拖延時間,你的幫手馬上就要到了,我就不伺候你了,雜家要撤退了。
”
說罷哈哈大笑着就要上前推開吳熙,因為吳熙站的地方剛好是自己的停放船隻的淺水灣。
馬飛想要阻止,剛伸出手,一支弩箭“嗡”的一聲,伴随着尖嘯聲就釘在了魏朝輝的大腿上,殺豬般的嚎叫瞬間響徹雲霄,驚得小鳥叽叽喳喳的從樹林裡面飛起。
“非要這麼趕盡殺絕麼?
”
馬飛有些無奈的開口,畢竟有錯的一方在他們這邊。
“你覺得今天要是掉個個兒,他會放過我麼?
”
馬飛的無言就代表了回答,弱肉強食的時代裡,武力決定了一切,根本沒有任何情面可進講,吳熙做的很絕,做的也對,如果放虎歸山,來年在背後狠狠的咬你一口,那個時候就算後悔也來不及了。
“那就得罪了!
”
話音剛落,變拳為抓,一個箭步踏上,直取吳熙的咽喉。
吳熙看的真切,這不是殺招,他無意取自己的性命。
“不要!
”
顯然命令下的有些晚了,“嗡嗡”聲不停地響起,在空氣中彈奏出一曲憂傷的《相别離》。
然後隻見馬飛渾身插滿了弩箭,微笑着倒了下去。
軍士們沒有錯,這是自己的命令,隻是這樣一個好手,不能為自己所用,是朝廷的損失。
按理說,朝廷損不損失的和自己沒有關系,但是一陣莫名的心疼從心底傳來,揉着心口就坐了下去。
再也不想看魏朝輝那張求饒的豬臉,手指頭輕輕一動,禍害長安多年的總瓢把子結束了自己的一生。
危險已經解除,十名全副武裝的軍士全部從制高點上集合到了吳熙的身邊,不知道将主為何悶悶不樂。
裡面還是有明白人,知道将主心裡不痛快是因為馬飛的死,但是剛才那種情況之下,隻能選擇發射,即便是将主阻止,也不行。
“不是你們的錯,是我過不了自己那一關,把這裡收拾一下,去北關魏朝輝的老巢,這下你們發财了,以後也不用再為了生計發愁了,這個老小子給你們攢了二十年的家當,夠你們天天吃豬肉一輩子的了。
”
話說的很傷感,軍士們雖然高興,但是也沒有流露在臉上。
幹脆利落的收拾了屍體,然後跟着将主絕塵而去。
到了北關魏朝輝的住所,牛眼娃正在和牆較勁,拆了一堵又一堵,大哥說裡面有很多值錢的東西,到處都翻過了,就是找不到,心裡想着有錢人的家裡藏錢,就下還藏在人們想不到的地方,就先入為主的認為,牆體為一個意想不到的地方。
看見吳熙進來,馬上紅着臉就退到了一邊,盡管殺敵有功,但是跑了頭領,功過相抵之下,不被打闆子就已經很不錯了。
吳熙表揚了衆位的英勇,尤其表揚了牛眼娃的勇猛,也提出了他莽撞的缺點,希望以後逐步改正。
牛眼娃的臉上這才有了一些笑容。
大哥盡然沒有發脾氣,這頓打算是逃過去了。
吳熙走過來在牛眼娃的肩膀上拍了拍,深情款款的點了點頭,算是對他的一種認可。
然後筆直的就走到了後院的一座假山面前,來回走動着。
一般有錢人家藏錢,必定要藏的隐秘,還要始終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那麼前兩個院子是沒有可能的。
隻能是後院,而且這地下的入口也不一定是一個,或許會通向自己的卧室,這就看個人的喜好了。
要是這個人是個守财奴,那麼在自己的卧房之内一定有一條暗道,暗道的地址也一定是在床底下的。
為了給自己多一些退路,外面也一定要請能工巧匠給自己做一個機關什麼的,方便自己進出。
找了半天,什麼都沒找到,氣的吳熙在假山上踢了一腳,由于力道沒有掌握好,傷到了腳指頭,疼的直跳腳。
手下的人看見将主受氣,為了迎合将主,上前就拳打腳踢了起來。
都是一些拍馬屁的,甩了甩衣袖就直奔魏朝輝的卧房。
讓人掀開床闆,果然露出了一個能容納兩個人下去的洞口。
衆人緊繃的臉上總算是露出了一些笑容。
拉錢的馬車就等在外面,吳熙要是找不出錢來,還真不好交代。
前面下去的人,一路走,一路點起了沿途的油燈,把整個暗室照的通亮。
先下去的人,不由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将主的話果然不假,這麼多錢,他娘的自己要吃到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
狂喜的内心之下,野心也暴漏無疑,這也正是檢驗這些軍士定力的時候了。
吳熙交代了,隻能搬走銅錢,銀錠還有金銀首飾一件都不能動,誰要是動了,以後砍頭的時候,不要說沒有提醒過。
這些老兵油子自然是知道的,銅錢是市面上流通的錢,銀錠隻是大宗商品交易的時候才用的上,通常是官府使用的時候多,底下都刻着官印。
金子就更不用說了,收藏還差不多,從來都沒有見過誰拿着一錠金子買個饅頭吃的。
珠寶項鍊的隻有貴人家的婦女才佩戴,自己家的婆娘雖然愛的不行,但是戴着一大堆的金銀首飾上山種地,也真夠糟蹋地的。
一時間洞穴裡面進進出出的好不熱鬧,人人都帶着笑臉努力的搬錢,這可是他們的命根子啊,不管今天晚上的兄弟來的沒來的,都有一份。
這是神佑軍的規矩,可以說是他們子午營的規矩。
拉錢的馬車前腳剛走,種大帥後腳就到了,一臉不快的就鑽進了地窖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