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知府衙門廂房。
祖大弼、吳三桂以及SD副總兵王來聘等人,悉數來到這裡,他們面對的年輕的右佥都禦史吳帆徽,應該說祖大弼和吳三桂,對王來聘還是看好的,畢竟人家是武狀元,能文能武,不過對于吳帆徽,就隻有表面上的敬畏了,内心裡面,他認為這位年輕的統帥,根本無法指揮戰鬥,隻能是坐在中軍帳,看着諸多的将士厮殺。
遼東邊軍戰鬥力的确是強悍的,他們長期與後金鞑子作戰,而後金的騎兵,可謂是這個時代最為犀利的大軍,戰無不勝攻無不克,面對這樣的大軍,遼東邊軍若是沒有不錯的戰鬥力,根本就無法面對面的厮殺。
但是遼東邊軍最大的問題,就是桀骜不馴,說的更加準确一些,就是紀律性很差,打仗的時候奮力沖鋒,可謂是不要命,但是平日裡的紀律要求不是很嚴格,甚至會出現劫掠百姓的情況,當然山海關邊軍,整體的素質比皮島的邊軍還是要強一些的。
登州兵變之所以出現,吳橋糧饷供給不足,隻是一個方面,根源還是在于這些孫元化收納的遼東邊軍,個人的素質太差,且身為文人的孫元化,不懂得如何帶兵,壓根沒有考慮到軍紀軍規的事宜,這才導緻最終的嘩變爆發,而紀律上面不受約束的軍士,其破壞力遠強于流寇和土匪。
吳帆徽看着祖大弼和吳三桂的時候,内心也是沒有底的,目前他唯一能夠依靠的就是王來聘,不過王來聘麾下的軍士,戰鬥力差強人意,吳帆徽也不打算使用SD這些衛所軍士。
吳帆徽手中有尚方寶劍,完全可以依托尚方寶劍來壓制祖大弼和吳三桂等人,可他不打算那樣做,要是祖大弼等人不能夠發揮出來完全的戰鬥力,不管如何壓制都是沒有作用的。
學習當初毛文龍的辦法,可能也有效果,那就是與祖大壽等人稱兄道弟,通過這樣一層關系讓他們在戰場上拼命,可這樣做産生的效果隻是短時間的,而且留下的印象也不會很好,對于吳帆徽今後的發展是有着巨大桎梏的。
戰場上厮殺,真刀真槍,稍不注意就是喪命,祖大弼和吳三桂等人,都是經曆過生死搏殺的,他們相信的是實力,敬佩的也是能力出衆、運籌帷幄的文官,目前來看,吳帆徽還達不到這個要求。
所以說,吳帆徽面臨的壓力是巨大的,如何盤活這兩千遼東邊軍,如何讓祖大弼和吳三桂等人真正的服氣,這是他面臨的第一個問題。
吳帆徽屬于自己給自己巨大的壓力,通過突襲的方式拿下登州府城,面臨的危險是巨大的,一旦被孔有德等人察覺,他們會傾盡全力圍剿和進攻,一旦朱大典馳援不及,那麼他麾下的兩千餘人,就有全軍覆沒的危險。
想要完成這個艱巨的作戰任務,唯有依靠嚴格的紀律、可靠的屬下與出色的指揮,突襲的每一步都要詳細的考慮清楚,做出精确的部署。
“祖副将,王副将,吳守備,本官奉旨,前往登州萊州剿滅叛軍,想要完成皇上之囑托,還要依靠你等的拼殺,本官是文人,也知道這行軍作戰,不是嘴上說說那麼容易的事情,祖副将和吳将軍,你們長期駐守遼東,與後金鞑子厮殺,可謂是九死一生,正是因為你們的拼殺,遼東才穩如磐石。
”
“朱大人和監軍大人已經告知你們,你們聽從本官的指揮,展開與叛軍的厮殺,此番的作戰任務異常的艱巨,本官有言在先,若是有誰怕死,可以站出來,本官絕不勉強,接下來的戰鬥,本官會與你們一道作戰,同吃同處,共同厮殺。
”
“都說遼東邊軍異常骁勇,乃是我大明王朝之柱石,本官也是認可的,不過從這一刻開始,遼東邊軍所有的榮譽,都屬于過去,本官唯有親眼見到戰場上的骁勇和勝利,才會真正相信遼東邊軍之強悍。
”
“本官有一點強調,那就是軍紀軍規,本官對此異常苛刻,若是有人違背軍紀軍規,随意劫掠百姓,侮辱女人,搶奪錢财,那麼本官手中的尚方寶劍,可不是吃素的,至于說戰鬥勝利之後的獎賞,本官絕不會吝啬,該升遷的必須升遷,該賞賜的一錢銀子不少,陣亡的兄弟,本官會為他們争取到最大的撫恤銀子。
”
“好了,本官就說這些,具體的作戰任務,三日之後,本官點将之時,自會告知諸位,你們都去準備,切記糧草要準備充足,若是遇見什麼難題,盡管來找本官。
”
“祖副将和吳将軍去準備把。
”
祖大弼和吳三桂面無表情的離開,不過吳帆徽分明看見了,吳三桂眼睛轉動了幾下。
此時的吳三桂,不過二十歲的年紀,可因為特殊的身份,在遼東邊軍之中已經嶄露頭角,其父親吳襄天啟二年的武進士,原為遼東錦州團練總兵,因大淩河之戰臨陣脫逃,被免去總兵職務,此番戴罪立功,已經跟随大軍來到青州,其舅舅祖大壽為山海關總兵,一直鎮守遼東,大淩河之戰被迫投降皇太極,随即借故率領一支軍隊,回到錦州,重新開始抵禦後金,皇上沒有降罪,反而提升祖大壽為左都督。
在這樣的環境之中長大,吳三桂自然是精通武藝,善于騎射。
吳三桂此刻不過是遼東邊軍之中一名守備,還沒有太多的地位。
從吳三桂轉動的眼神之中,吳帆徽迅速了解此人的心迹,看樣子吳三桂權勢之心是很重的,不會放過任何得到提拔的機會,也會窮盡一切的手段,争取到提拔的機會。
祖大弼就不一樣了,臉上沒有什麼表情,離開廂房的時候,也是直來直去。
廂房裡面留下的就是SD副總兵王來聘。
“大人,終于再次見面了,聽聞此番征伐,是大人專門點了屬下的。
”
王來聘很是激動,他曾經給吳帆徽寫信,但沒有收到回信,從各方面也打聽到了,吳帆徽在京城表現很是突出,得到了皇上的賞識,本來以為自己高攀不上了,誰知道這次吳帆徽居然來到SD而且親自點名讓他跟随作戰。
看到王來聘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吳帆徽也是有些激動的,他用力拍了拍王來聘的兇脯。
“你我是兄弟,就不要有那麼多的客套了,你的來信我收到了,隻是時間緊迫,來不及回信,還要請你諒解。
”
“大人千萬不要這樣說,我根本就沒有想到這件事情,難得大人還記得我,這一次的作戰,我一定在大人的指揮之下,狠狠的打擊叛軍。
”
“作戰的事宜兩天之後再說,屆時徐彥琦也會到這裡來的,大家一同商議作戰的事情。
”
“什麼,徐兄也會來嗎。
”
“不錯,說說你在SD的情形如何,混的還不錯吧。
”
王來聘愣了一下,他眼前的吳帆徽可是殿試狀元,标準的文人,怎麼會這樣說話。
“大人,我還不錯,可不敢和大人比較。
”
“這麼說你很清閑了,我在京城累的可跟狗差不多了,每天想到最多的事情,就是睡覺,隻要每天睜開眼睛,就不要想着有空閑的時間,有時候我看着桌上的奏折和文書,恨不得一把火全部都燒掉。
”
王來聘瞪大了眼睛,看着吳帆徽,這些話可是軍士之間閑聊才會說的。
“大人,我也沒有那麼清閑,隻是事情的确不是很多。
”
吳帆徽看着王來聘,再次開口了。
“冠求兄,你這個武狀元,在SD清閑,可沒有丢掉舞槍弄棒的本事吧,此番跟随我作戰,任務是異常艱巨的,弄得不好就可能喪命,要是總想着做官,那就麻煩了。
”
“大人說笑了,我這一身的本事,是絕不能丢的,不管其他人如何,我每日都是要苦練的,而且跟随我身邊的十來個親兵,同樣也是要苦練的。
”
“還好,你若是跟着那些兵油子混,那就麻煩了。
”
“大人對軍中的事情,怎麼這麼熟悉。
”
“不僅僅是熟悉,我還知道一件事情,我問你,你可曾克扣軍饷,在我的面前,實話實說,不用隐瞞。
”
王來聘的臉一下子有些紅了。
“我真的沒有克扣軍饷,隻是下面有些參将、遊擊将軍、守備等等,會送來一些錢财,我若是不收,那就惹得衆人都不高興了。
”
吳帆徽微微歎了一口氣,看來大明的軍隊,也要爛到根子上去了,貪墨軍饷已經成為異常普遍的情況,皇上知道,内閣知道,兵部知道,卻無可奈何。
“冠求兄,我要提醒你,不要直接克扣軍士的軍饷,那是他們活命的錢财,你是SD副總兵,初來乍到,有些事情不好說,有些關系也必須要維系,不過你要記住,有朝一日你出任總兵,執掌一方軍隊了,要堅決制止克扣軍饷的事宜,不要害怕得罪那些兵油子,遷就他們,就是變相的剿滅軍隊,真正到了戰場上厮殺,你就會明白,克扣軍饷會帶來什麼樣的結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