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質變,那都是靠量變引起的。
永州便是如此,範伯崇隻不過是趕上了好時候,之前幾十年之功,又在李伯言的推波助瀾之下,才得以一躍而起,然而嶺南,還遠遠未達到質變的時候,李伯言就是将整個東風物流砸進去,也沒有任何成效。
隻能是說,讓範伯崇自求多福了。
李家在臨安的瓦舍,在經曆了一次又一次的質疑後,終于開張了。
大宋新式國足,誕生了。
為了讓腳感更好,李伯言甚至亂入進來了一個貝克漢姆親筆簽名的足球。
綠草之上,黑白相間的足球,則顯得更加明顯,有視覺效果。
今日李家的球場是免費開放的,一聽是免費,不少人都來湊熱鬧了。
入座到一圈圈的連凳上,足足容納了三千人,當之無愧的臨安第一大瓦舍。
趙汝愚被李伯言、潘超二人左哄右騙地落坐在了球場上,看着瓦舍之中熱鬧的場景,趙汝愚都大為震驚。
“議遜啊,你這倒騰這麼久,就是為了弄這個?
踢個蹴鞠用得着這麼興師動衆嗎?
”
李伯言嘿嘿一笑,道:“先生待會兒就知道了。
”
今日上場的,是李伯言精挑細選,兩隻旗鼓相當的球隊――齊雲社跟遏雲社。
“诶,大郎,這球場中間咋沒有球網呢?
”潘超抓着一把瓜子,樂呵呵地看着綠茵場地上,已經魚貫而出的兩隻球隊了。
李伯言笑道:“看着就知道了。
”
四周準備好,用來活躍氣氛的敲鼓隊,也是賣力而又有節奏地敲打着。
中場發球,比賽開始。
趙汝愚眯縫着眼看着,起初也沒太大的起伏,直到後來,視線漸漸地跟着球隊移動起來。
傳球、截球,反攻……
雙方你來我往,場面之上的百姓也是看的津津有味,以往場子小,絕對沒有這樣的饕餮盛宴看得過瘾。
齊雲社的前鋒帶球過人,引來場外衆人的歡呼。
一腳射門!
就連趙汝愚都仰着脖子,繞過前邊那個站起來歡呼之人的身子,想看球進沒進。
結果被那守門員給擋住了。
呼,太驚險了。
“诶,太過分了,那厮怎能用手!
這不是犯規嗎?
”那人有些氣憤地說道。
一旁之人嗑着瓜子,道:“淡定點,沒聽到剛才有人說了嘛,這是新規矩,守門的兩個門将,能用手的。
哎呦……”
那人忽然一把瓜子扔在地上,驚訝地看着反撲過去的遏雲社,一腳淩空抽射,直接是以迅雷不及之勢打入了球門!
球進啦!
場上不少人歡呼雀躍,大呼過瘾。
就連趙汝愚都嘴角挂着笑意,點頭道:“妙哉,妙哉。
”
半個時辰的球賽,兩邊各有來回,還有裁判吹哨,替補上場等等,這些在臨安百姓看來,都是多麼的新鮮。
當然,經過一場球,也讓不少人認準了某些亮眼的号碼牌。
諸如齊雲社的前鋒、遏雲社的門将等等,都是這場比賽亮眼的地方。
之所以縮短時間,那是因為一個時辰,已經是這些沒有受過耐力訓練的社員們的體能極限了。
比賽最後以三比二,齊雲社反敗為勝告終,裁判吹響終哨。
讓看到最後,都是提心吊膽的臨安百姓大呼過瘾,好久沒有這麼激動過了。
看客們漸漸離場,李伯言笑問道:“先生,如何?
沒讓您失望吧。
”
李伯言可是親眼注意到,最後緊要關頭,齊雲社決定勝局的一次進攻,趙汝愚都是跟着邊上百姓一起,搖手呐喊,一副熱皿方剛的樣子。
“太刺……呃……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趙汝愚起身離去。
潘超則是顯得有些沮喪。
早在遏雲社的門将第一次飛撲,将球撲出球門後,他便成了遏雲社的忠實鐵粉,奈何遏雲社的後衛太菜,才被連連破門進球。
“大郎,我強烈要求,将那倆蹩腳貨給撤換掉,浪費了遏雲社這麼好的門将跟前鋒啊!
”
李伯言嘿嘿一笑,道:“沒問題啊。
”
“真的?
”
“給錢,成了遏雲社的贊助商,别說換後衛,就是你親自上我也不拉着你。
”
潘黑炭連一黑,嘟囔着嘴,“那還是算了。
”
瓦舍裡人散去,李伯言看着這片綠茵場,喃喃自語道:“你是算了,可有的人不會舍不得錢。
”
……
……
這便踢球踢得火熱,朝中因為李伯言的一把火,也算是越燒越旺。
大理寺加派人手,往返蘇杭兩地,不少跟賄賂有關的一幹人等,都被下诏入獄,這回趙擴是要玩真的了。
首先是文思院與唐家直接接頭的曹錄事被挖了出來,順藤摸瓜,便燒到了工部侍郎潘有為。
這老潘還沒交待出什麼東西,戶部尚書在家中上吊自盡了……
這下可鬧大了。
要知道在大宋,對于士大夫是出了名的寬容,即便是闖了再大的禍,最差也就是落職罷祠,要不成就是流放雷州、瓊州,戶部早已經名存實亡,由工部送來的賄銀,怎麼也不可能是落到一個無實權的尚書手裡。
然而死無對證,線索到此終了結。
這把大火,終究還是沒能燒到中樞。
福甯殿之中,于昭榮将點好的宮燈挪近了一些。
趙擴放下手中奏章,問道:“你說這張震的話,可不可信?
”
于昭榮笑道:“官家若是信,那自然就信,官家若是不信,老奴也是伴您左右,同樣也不信的。
”
“你這嘴,倒是真會說話。
看來是有人故意不讓朕再查下去啊……”
于昭榮笑道:“老奴不懂政事,可也許顧尚書是真的畏罪自殺呢?
”
“你這個也許,用得讓朕有些捉摸不透了。
罷了,既然事已至此,再查下去,恐牽出更多的人命來,于朝綱無益,索性就敲山震虎,傳朕口谕,讓大理寺結案吧。
”
“那這三百萬貫的空缺……”
趙擴冷笑道:“朕是心疼這三百萬貫嗎?
”說話的時候,趙擴捏着奏章的手指,更加用力了……
放在國之大政上,自然不缺,但放在大内,還真是不由心頭一陣絞痛啊。
三百萬貫,夠朕修多少座苑囿的了……